汉东省委党校,专家楼。¢n′e-w!t¢i^a′n.x_i!.!o·r-g·
紫砂壶的壶嘴正“咕咕”地吐着白色的热气,茶香氤氲。
“老师!”祁同伟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哭腔。
他再也无法维持镇定,只想抓住眼前这最后一根稻草。
“急什么。”高育良看都没看他,用竹夹夹起一只闻香杯,在沸水中烫过,动作沉稳,一丝不乱。
“天,还没塌下来。”
“他这是逼我站队啊!”祁同伟的拳头在膝盖上死死攥紧,指节发白,“他把刀塞给我,让我去砍赵家!”
高育良抬起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不是要你站队。”
“他是给了你一条活路。”
“活路?”祁同伟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和荒谬,“我接了,赵家不会放过我!我不接,他沙瑞金现在就不会放过我!老师,这分明是条死路!”
高育良将一杯沏好的岩茶,推到祁同伟面前,茶汤色泽深沉。
“同伟,你这些年,为了往上爬,身上沾了多少不干净的东西,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赵瑞龙那些事,你敢说你一点没沾?”
祁同伟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q!i`s`h′e\n/x·s..!c,o_m·
“现在,沙瑞金给了你一个机会。”
高育良用茶夹,精准地将泡开的茶叶从壶中夹出,弃入水盂,动作干净利落,“一个让你亲手,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全部割掉的机会。”
“砍了赵瑞龙,你不仅递上了给沙瑞金的投名状,也等于砍掉了你自己过去的污点。”
高育良顿了顿,看着祁同伟,吐出五个字。
“这,叫借刀杀‘己’。”
祁同伟浑身一僵,大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瞬间缺氧。
他死死盯着老师,那张儒雅随和的脸,此刻在他眼中却像一张深不可测的棋盘。
借刀杀“己”?好一个借刀杀“己”!杀掉赵瑞龙是杀人,杀掉自己不堪的过去,又何尝不是一种诛心!沙瑞金这一刀,竟是要把他祁同伟从里到外,重新剐一遍!
这是何等狠辣的阳谋!
“可是……老师,赵家……”祁同伟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
“赵家?”高育良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怜悯的笑容,“同伟啊,你记住,一棵大树,如果连根都烂透了,那它倒下的时候,砸死的,一定是那些离它最近,还妄图用肩膀扶住它的人。\如.雯¨枉_ -罪′辛·章\踕+庚-薪^快_”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扶。”
“是赶紧,躲远点。”
祁同伟瘫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躲?沙瑞金己经把刀塞进了他的手里,全省的常委都看着他站起来敬礼领命了,他还能往哪儿躲?
“老师,我躲不掉了。”他声音嘶哑,带着绝望,“刀己经在我手上了,不砍出去,沙瑞金的刀就会先落到我的脖子上。”
高育良“啪”地一声将茶夹放下,声音不大,却让祁同伟的心跟着一跳。他身体微微前倾,那镜片后的目光仿佛瞬间抽干了所有温度:“糊涂!谁让你现在就把刀砍出去了?”
他一字一顿,如同敲在祁同伟的心上:“常委会上,他要的是一个态度!一个给京城某些人看的态度!你当众敬礼,己经给足了他天大的面子,全汉东的官场都知道,你祁同伟是他沙瑞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