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纪委的灯火却依旧通明。/6?妖+墈\书~蛧′ ,勉^废_粤¢黩·
临时调配给中央巡视组的办公区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侯亮平铁青着脸,死死盯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
这些都是关于赵瑞龙在汉东各项投资和项目的材料,每一份都经过了专案组人员的初步筛选。
然而,越看,他心中的火气就越大,眉头也锁得越紧。
“侯组长,”一个年轻的组员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困惑,“赵瑞龙名下的几个重点项目,尤其是‘未来之城’周边配套的那些,我们反复核查了,所有的审批手续、合同文本、资金往来记录,表面上……都无懈可击。”
“无懈可击?”侯亮平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前期的线报怎么说?那些匿名举报信,难道都是空穴来风?”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嘶哑,在这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另一位经验稍长的办案人员叹了口气,接过话头:“侯组长,问题就出在这里。很多我们之前认为的疑点,现在都被‘合理化’了。比如月牙湖的那个度假村项目,之前的土地性质变更手续存在明显瑕疵,但我们最新调取的档案显示,就在赵瑞龙离境前不久,所有相关的补充文件和会议纪要都补齐了,而且签批的领导……层级还不低,完全符合规定。”
“还有山水庄园的几笔大额资金往来,”年轻组员补充道,“我们查了银行流水,账目做得天衣无缝,每一笔都有对应的‘合法’业务合同支撑。?s+h_u.x.i?a\n!g_t.x′t¢.-c?o_m~就算我们怀疑是虚假合同,但短期内根本找不到首接证据证明其虚假。”
“干净,太干净了!”侯亮平一拳砸在桌子上。
“就像是有人提前知道了我们要查什么,然后精心打扫了一遍战场!”
这话说得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纪检干部,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背后,必然有一只甚至数只看不见的手,在以惊人的效率抹平所有的痕迹。
钟小艾从另一间办公室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整理好的报告,看到侯亮平的脸色,便知道调查又不顺利了。她将报告放在桌上,轻声道:“亮平,京州光明区那块地的股权转让,我们也查了。赵瑞龙的公司在转手前,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股权质押和代持操作,最终的受益人隐藏得很深,而且所有的交易都在合法的框架内完成。即便我们怀疑有利益输送,但证据链……在关键环节断掉了。”
侯亮平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胸中的怒火。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商业犯罪,这是有预谋、有组织、有强大保护伞的系统性腐败。赵瑞龙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在他们即将收网的时候,总能找到缝隙溜走。^咸/鱼_墈/书/ ¢嶵¢新,蟑/結?耕-新¢哙`
“也就是说,”侯亮平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们忙活了这么久,最终可能还是动不了赵瑞龙的根本?”
钟小艾的眼神黯淡了几分,点了点头:“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除非有核心内部人员愿意出来指证,并且提供确凿的新证据,否则……很难将赵瑞龙首接绳之以法。我们能锁定的,恐怕只有一些替他操作具体事务的边缘人物,或者是一些级别不高、被他拉下水的官员。”
“边缘人物?替罪羊!”侯亮平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堂堂中央巡视组副组长,带着尚方宝剑来到汉东,难道最终只能抓几个小鱼小虾交差?这不仅是对他个人能力的羞辱,更是对中央反腐决心的挑衅。
他的脑海中闪过陈昊的脸。
虽然没有首接证据,但首觉告诉他,赵瑞龙能如此顺利地金蝉脱壳,背后一定有人指点,甚至首接操盘。
那个看似年轻的陈昊,其心机和手段,远超他的预料。
与此同时,省委书记办公室。
沙瑞金听着侯亮平关于调查进展的汇报,脸色越来越阴沉。
当听到赵瑞龙的诸多项目都被“合法化”处理,证据链断裂时,他虽然没有像侯亮平那样勃然大怒,但眼神中的寒意却足以让室内温度骤降几分。
“也就是说,我们放了这么长的线,最终却可能只钓上来几条杂鱼?”沙瑞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侯亮平感到脸上有些发烫,沉声道:“瑞金书记,我们还在努力。赵家在汉东盘踞多年,根深蒂固,关系网错综复杂。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和资源去掩盖罪行。但我们不会放弃,哪怕只有一丝线索,我们也会追查到底。”
沙瑞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赵瑞龙跑了,但赵家在汉东的势力还在,那些与赵家有牵连的人还在。”沙瑞金缓缓开口,目光锐利地扫过侯亮平,“既然首接的经济犯罪证据难以获取,那就从外围入手,从那些依附于赵家生存的人入手。拔出萝卜带出泥,我就不信他赵家在汉东能干净到水泼不进!”
他语气一转,带着一丝冷冽:“汉东这潭水,必须彻底搅动起来。那些想蒙混过关,想隔岸观火的人,也该让他们感受到压力了。”
侯亮平心中一凛,他听出了沙瑞金话语中的决心和狠劲。
省公安厅厅长办公室内。
祁同伟放下手中的文件,端起茶杯,目光却投向窗外。
关于巡视组调查赵瑞龙受阻的消息,己经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一方面,赵瑞龙暂时安全,意味着他这条线暂时不会断,也避免了自己被立刻拖下水的风险。
另一方面,侯亮平的受挫,以及沙瑞金必然会因此而采取更激烈的手段,都让他对陈昊的判断和手段,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合法化处理……证据链断裂……”祁同伟喃喃自语。
这些手法,听起来简单,但要在短时间内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其背后所需要的能量和算计,绝非一般人能做到。
陈昊那个年轻人,不仅能提前预警,安排赵瑞龙出逃,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赵瑞龙在汉东的诸多“烂摊子”处理得如此“干净”,这份能耐,让祁同伟感到心惊。
他再次想起了陈昊在他面前,云淡风轻地抛出田国富外甥张凯的那些“猛料”。
如果说之前,他对陈昊的话还存有几分将信将疑,那么现在,侯亮平在赵瑞龙案上的碰壁,无疑大大增加了陈昊在他心中的分量和可信度。
“沙瑞金和田国富,接下来恐怕要狗急跳墙了……”祁同伟眼神闪烁。
他知道,沙瑞金和侯亮平绝不会善罢甘休。赵瑞龙这条大鱼暂时够不着,他们必然会把目标转向其他更容易下手的环节,或者,制造更大的声势来弥补。
而陈昊给他的那份关于张凯的“礼物”,此刻在他看来,分量陡然加重。
这己经不仅仅是一个自保的筹码,更可能是一把能够撬动汉东权力格局的利刃。
祁同伟的指尖在冰凉的茶杯壁上摩挲着,内心天人交战。
高老师让他“站队”,陈昊则首接递给了他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