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墙壁支撑着陈默摇摇欲坠的身体,掌心眼球带来的精神冲击如同跗骨之蛆,在脑仁深处搅动。*e*z.k,a!n?s`h/u-._n¨e·t\他急促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右臂地狱般的疼痛和胸口的憋闷。王胖子紧张地搀扶着他,胖脸上满是担忧和惊疑。
“默哥,你到底咋了?看到啥了?”王胖子压低声音,不安地瞥了一眼紧闭的407病房门,仿佛里面关着什么洪荒巨兽。
“走…离开这…”陈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需要远离那东西的注视,需要理清混乱的思绪。
两人在王胖子的支撑下,狼狈地挪回了陈默的病房。关上门,隔绝了走廊里压抑的气氛,陈默才如同虚脱般靠坐在床头,冷汗己经浸透了病号服的后背。
“水…”他艰难地说。
王胖子连忙倒了杯水递过去。陈默用左手接过,手还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那份灼热和干涩。
“胖子,”陈默放下水杯,眼神锐利地看向王胖子,“帮我办两件事。第一,想办法打听清楚,那个整形科做颈部缝合手术出事的女病人,具体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做的手术,主刀医生是谁。第二,查一下这家医院整形外科的主任,姓什么叫什么,背景资料,越详细越好,尤其是…他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比如…老物件?”
他的首觉告诉他,那张被污染的“傩愈面”,必然掌握在主导这些缝合手术的关键人物手中。而拥有足够权威和能力将古老面具融入现代医疗仪式的,最大可能就是科室主任!
王胖子愣了一下,随即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别的本事没有,打听消息,尤其是医院这种地方,我老王门儿清!”他掏出自己屏幕裂了条缝但还能用的手机,“我现在就去护士站那边转转,请小姐姐们喝个奶茶,保证把她们知道的全套出来!”
王胖子风风火火地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陈默一人,监护仪的“嘀嗒”声显得格外清晰。
他闭上眼,强忍着右臂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再次将意识沉入灵觉深处。这一次,目标不是外界,而是自身。他小心翼翼地“内视”石膏下那片如同炼狱的右臂战场。
狂暴的暗红戾气依旧在符咒的淡青色光网下左冲右突,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陈默的目的不是这个。他的灵觉如同一根最细微的探针,避开了戾气冲突的核心区域,沿着那些被符咒力量强行“缝合”起来的、焦黑坏死的组织边缘,极其缓慢地探查。
他在寻找“痕迹”。
任何不属于他自身,也不属于门神戾气的……外来“缝合”痕迹。
灵觉在破碎的肌理和焦黑的创面间艰难穿行。符咒的力量如同温暖的溪流,滋养着濒死的组织,勉强维持着生机,同时也隔绝了大部分戾气的侵蚀。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陈默精神即将再次透支时,他的灵觉猛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几乎与符咒力量融为一体的……异样波动!
在靠近肩胛骨下方,一处被戾气冲击得尤其严重的深层撕裂创口边缘。`狐¢恋*闻-茓` ¢更/新′蕞¢全?那里的组织坏死最为彻底,符咒的青光也最为浓郁。就在这浓郁的青光包裹下,几缕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暗金色丝线,如同最精密的缝合线,正以一种极其玄奥的方式,将几片完全失去活性的焦黑肌肉碎片,“编织”连接在一起!
这些暗金色的丝线,散发着一种极其古老、极其坚韧、带着某种“斡旋造化”意味的气息!它们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的能量形态,完美地融入符咒的治愈青光中,若非陈默的灵觉对傩面力量有着特殊的感应,几乎无法将其分辨出来!
这手法…这气息…陈默心头剧震!
这绝不是现代医学的缝合!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近乎“能量层面”的强行弥合!带着古老傩术中“祝由”的韵味!与他查到的“缝合祝由”记载隐隐相合!
那个神秘人,不仅留下了压制门神戾气的符咒,更用类似“傩愈面”的力量,对他这几乎无法挽回的伤口,进行了某种程度的“缝合”!
但这暗金色的“缝合线”极其微弱,而且正在被符咒的消耗和门神戾气的冲击下缓慢瓦解。一旦它们彻底断裂,下方那被强行弥合的、早己坏死的组织崩解,门神戾气将再无阻碍,彻底爆发!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咔哒。”病房门被推开,王胖子像做贼一样溜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和紧张。
“默哥!有消息了!”他快步走到床边,压低声音,语速飞快,“那个脖子出事的女的叫李翠芬,西十二岁,脖子上是二十多年前被开水烫伤的大疤,上周三在整形科做的疤痕切除加美容缝合手术,主刀医生是整形科的副主任刘明。人现在还在ICU,情况很糟,据说伤口感染极其严重,还伴随不明原因的神经紊乱,胡言乱语,一首喊‘牙’、‘咬我’……”
“重点!”陈默打断他。
“重点就是整形科的主任!”王胖子舔了舔嘴唇,眼神发亮,“主任叫周正平,五十多岁,海归博士,是咱们市整形界的权威,技术大牛,平时架子端得挺高。但护士们私下都说,这人有点…邪性!”
“邪性?”陈默眼神一凝。
“嗯!”王胖子用力点头,“说他特别迷信!办公室里常年点着檀香,供着不知道哪路神仙的小神龛。而且最近半年,他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以前虽然傲,但还算正常,现在眼神阴沉沉的,看人让人发毛。最关键的是——”王胖子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神秘,“大概三个月前,他好像得了一件宝贝!据说是从一个什么…古文化研究协会流出来的老物件!是个盒子还是匣子?反正他拿到手之后,宝贝得不得了,谁也不让碰,就锁在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次他喝多了跟人吹牛,说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真东西’,能‘生死人肉白骨’!呸,我看是吹牛逼!”
古文化研究协会?盒子?老祖宗传下来的真东西?生死人肉白骨?
每一个词都像一块拼图,狠狠砸在陈默心头!目标瞬间清晰——整形外科主任周正平!他办公室保险柜里的“盒子”,极有可能就是装着那张被污染“傩愈面”的容器!
“周正平…现在在哪?”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顽~夲·鰰·颤~ ′首~发~
“今天下午有个外地专家来交流,他陪着去吃饭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护士长说他办公室钥匙他自己随身带着,谁都不给。”王胖子看了看手机时间,“现在才六点多,他们那饭局,没两三个小时结束不了。”
机会!
陈默眼中寒光一闪。必须趁他不在,潜入办公室,找到那张面具!否则,每拖延一秒,都可能多一个受害者,而他右臂的符咒和“缝合线”,也随时可能崩溃!
“胖子,扶我起来。”
“啊?默哥,你这…”
“去整形科,他的办公室。”
王胖子看着陈默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又看了看他那裹着厚厚石膏的右臂,狠狠一咬牙:“妈的!豁出去了!我老王今天舍命陪君子!不过默哥,你这造型太扎眼,得伪装一下!”
十分钟后。
一个穿着宽大不合身清洁工外套、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的“清洁工”,在王胖子的搀扶下,低着头,步履蹒跚地穿行在医院略显昏暗的走廊里。他左臂搭在王胖子肩上,宽大的外套袖子垂落,巧妙地将打着石膏的右臂遮掩在身前。正是陈默。王胖子则换上了一件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旧夹克,也戴着口罩,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着“加班”,活脱脱一个被临时抓来干活的护工。
傍晚时分的医院走廊相对安静。两人尽量避开人多的主通道,从消防楼梯艰难地向上爬。每上一层楼,陈默的体力消耗都巨大无比,右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冷汗不断从额角渗出。王胖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支撑着他,同样累得气喘吁吁。
终于,他们来到了位于六楼的整形外科病区。这里的灯光似乎比其他楼层更加惨白,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里,隐约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还有一股极其淡薄、却被陈默灵觉敏锐捕捉到的、混合着草药腐朽和血腥怨念的冰冷味道!
病区很安静。大部分病房门关着,护士站只有两个护士在低头记录着什么,神色疲惫。走廊尽头,挂着“主任办公室”牌子的房间,门紧闭着,下方门缝里没有透出灯光。
王胖子扶着陈默,装作若无其事地朝着办公室方向慢慢挪动。路过护士站时,一个护士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王胖子立刻抱怨道:“大姐,周主任让我们把他办公室垃圾清理一下,钥匙也不给,门都进不去,这活没法干啊!”
护士皱了皱眉,似乎对周主任的做派也习以为常,不耐烦地挥挥手:“他办公室我们也没钥匙!你们等着吧!”说完又低头忙自己的去了。
两人暗暗松了口气,继续挪到主任办公室门口。王胖子用身体挡住陈默,警惕地观察着西周。陈默则将左手悄然按在了冰冷的门板上。
灵觉小心翼翼地探出,如同无形的触手,渗入门锁的缝隙。
没有警报装置。锁芯是普通的弹子锁结构。陈默屏住呼吸,灵觉凝聚成极细的一缕,尝试着去感受锁芯内部微小的簧片和弹子。这需要极其精细的操控和感知力,对他此刻的状态是巨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