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墙壁,射向东南方向的上海。那眼神中,有狂喜,有震惊,更有一种棋逢对手、猛虎出柙般的灼热战意!
“传我命令!”戴笠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授权‘深海’计划最高权限!动用一切资源,不惜一切代价!全力配合顾琛行动!目标——”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如同淬火的子弹,带着森然寒气:
“夺回‘富士山’!斩断‘千夜’所有爪牙!我要整个上海滩的魑魅魍魉,为他们的‘樱花’…陪葬!”
上海,汇丰银行地下深处。
浑浊的污水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在齐膝深的排水管道中缓缓流淌。粘稠的污物不时撞击着防水裤,发出沉闷的声响。应急灯微弱的光线在管壁上投下晃动扭曲的影子,勉强照亮前方逼仄压抑的通道。空气稀薄而污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和腐败气息。
顾琛一手紧抓着装有“富士山计划”档案的防水包,将它高高举过污水线。另一只手握着手枪,枪口警惕地指向黑暗的前方。陈秋白紧随其后,脸色在惨绿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汗水混着污水泥浆从额角流下,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劫后余生的亢奋。
“B组报告!出口安全!重复,出口安全!”耳麦里传来压抑的欢呼。
“走!”顾琛低喝一声,加快了步伐。污水被搅动,哗哗作响。
几分钟后,前方出现一丝微弱的天光。一个被炸开、仅容一人钻出的洞口出现在管壁上。顾琛率先钻出,外面是苏州河边一处废弃的货运码头。浓重的江风瞬间吹散了地下的恶臭。几名B组队员迅速围拢,掩护他们登上一辆伪装成运煤货车的厢式卡车。
“砰!”车门重重关上。引擎轰鸣,货车迅速驶离。
车厢内,陈秋白迫不及待地打开防水包,取出那个深灰色的档案盒。盒盖上,烫金的富士山轮廓在昏暗的车厢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
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一张对折的白色卡片,静静地躺在盒底。
陈秋白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颤抖着手拿起卡片,打开。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冰冷的日文:
“顾桑,游戏才刚开始。钥匙,我收下了。——千夜”
“处…处座…”陈秋白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如同被扼住了喉咙,“档案…是空的!只有…这个…”
顾琛的目光落在卡片上,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愤怒的表情。车厢摇晃的光线中,他的嘴角甚至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挫败,只有一种棋逢对手的、近乎残忍的兴奋。
“空的?”顾琛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己预料的事实。他从陈秋白手中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档案盒,指尖在空荡荡的内部抚过,最终停留在盒盖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米粒大小的凹痕处。那里,残留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特殊的蜡封痕迹。
“不,‘千夜’太自信了。”顾琛的目光如同穿透了时空的迷雾,投向远方虹口的方向,“他以为他拿走了钥匙?他只是…替我验证了最后一道锁的位置。”他缓缓合上空盒,金属卡扣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在死寂的车厢内如同战鼓擂响。
“通知戴老板,”顾琛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掌控全局的绝对自信,“‘富士山’的盒子己到手。真正的‘钥匙’,下个月第一个周日,虹口公园…我亲自去取。”
日本特高课秘密据点。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只有一盏孤灯在阴影中投下昏黄的光晕。戴着能剧面具的身影(千夜)端坐如雕像,面具空洞的眼孔凝视着手中一枚小巧的、泛着幽蓝光泽的金属密钥。密钥形状奇特,如同半朵绽放的樱花。
吴西宝垂手肃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他刚刚经历了银行金库扑空的暴怒,此刻心有余悸。
“阁下…我们的人…没在排水管道出口堵到他们…”吴西宝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恐惧,“顾琛…他…他好像知道所有退路…”
“愚蠢!”千夜的声音透过变声器传来,冰冷刺骨,如同金属摩擦,“你以为他留下空盒子,是失误?”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捏着那枚幽蓝的密钥,对着灯光。“他是在告诉我…他知道‘钥匙’的存在。他在等我…去虹口公园接头。”
吴西宝猛地抬头,独眼中充满了惊骇:“那…那我们还去吗?虹口公园…会不会是陷阱?”
“陷阱?”千夜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当然是陷阱。但,这是阳谋。”他缓缓站起身,能剧面具在灯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他拿到了盒子,我拿到了钥匙。我们都拿到了彼此想要的一部分。现在,就看谁…能在最后的棋局上,吃掉对方的‘王’。”
他将那枚幽蓝的密钥,轻轻按在桌面上那张标注着虹口公园的地图上,位置精准地落在“每月第一个周日15:00”的标记点上。
“顾琛…”千夜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隐藏极深的…兴奋,“下个周日,虹口公园…我们…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