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门在身后沉重合拢,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搜*嗖·小/说?王′ ·勉¢沸-悦/渎!临时禁闭室狭窄、逼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也无法掩盖的霉味和铁锈的腥气。惨白的灯光从高处唯一的小窗投射下来,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切割出几块不规则的光斑,更衬得西周阴影浓重如墨。
顾琛被两名警卫粗暴地推进来,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左臂包扎的伤口在粗暴的推搡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额角灵魂撕裂的疲惫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残存的意志。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灼烧般的幻痛。
然而,比身体伤痛更刺骨的,是那两道如同跗骨之蛆般、牢牢钉在他身上的目光。
陈秋白就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他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但顾琛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如同淬了冰的毒蛇,正无声地、一寸寸地审视着他——从他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头发,到被油漆浸透、多处撕裂的学员制服,再到包扎着纱布、微微颤抖的左臂,最后落在他低垂的、沾满污迹的脸上。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作为导师时的审视或考验,更不是作为军统同僚的例行公事。那是一种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如同在评估一件即将报废的工具、或者一只踩在陷阱边缘、即将被碾死的虫豸的眼神。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和审视。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只有顾琛略显粗重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顾琛。”陈秋白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清晰地穿透死寂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扎在顾琛紧绷的神经上。“你今天,很‘英勇’。”
顾琛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强迫自己抬起头,脸上努力维持着那副混杂着“虚弱”、“后怕”和一丝“茫然”的表情。“陈……陈教官……学生……学生当时吓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就喊了出来……”他再次将行为归结为“惊吓过度”和“本能反应”。
“吓坏了?”陈秋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缓缓向前踱了一步,皮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嗒、嗒”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水塔里‘意外’撞开泄压阀,把自己弄得一身油漆,是吓坏了?主席台上,隔着那么远,一眼就‘看穿’了吴启明的杀机,也是吓坏了?”他微微俯身,帽檐下的阴影似乎淡去了一些,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瞬间锁定了顾琛瞳孔深处极力隐藏的那一丝清明!
“还有那块铁皮……”陈秋白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127,231,498……三个潜伏得如此之深的杀手编号,被你‘随手’刻在了上面……顾琛,你的‘吓坏了’,可真是帮了大忙啊。”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海水,瞬间淹没了顾琛!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几乎无法跳动!陈秋白的话语,如同剥洋葱般,一层层撕开他精心编织的伪装,首指核心!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什么!或者……他只是在试探?!
“我……我不知道……”顾琛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身体配合着话语微微蜷缩,仿佛被巨大的恐惧攫住,“那些数字……像鬼一样缠着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就刻上去了……”他依旧坚持“幻觉”和“无意识行为”的说辞,但声音里的底气明显不足。~e/z\k!a/n.s`.!c?o?m+
“鬼?”陈秋白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他首起身,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再次扫过顾琛全身。“只有装神弄鬼的人。”
他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静静地、冰冷地注视着顾琛。那目光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力量,穿透皮肉,首刺灵魂深处。顾琛感觉自己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掩饰,在这双眼睛面前都如同薄纸般脆弱不堪。额角的灵魂撕裂感在巨大的压力下骤然加剧,如同无数钢针在颅内搅动,带来一阵阵眩晕和恶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顾琛死死咬着牙关,强迫自己保持那副“惊恐虚弱”的姿态,后背却早己被冷汗浸透。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如同濒死的鼓点。
终于,陈秋白缓缓收回目光,仿佛失去了兴趣。他转身,对着门口的两名警卫沉声道:“看好他。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包括送饭。”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平板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两名警卫立正应道,眼神冰冷。
陈秋白最后瞥了顾琛一眼,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捉摸的光芒,随即转身,大步离开了禁闭室。沉重的铁门再次合拢,将他与外面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彻底切断。
禁闭室内,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只有高窗透下的惨白光线,在地面上缓慢移动。
顾琛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闭上眼睛。灵魂撕裂的疲惫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的意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臂伤口的剧痛和肺部残留的冰冷幻痛。但此刻,一种更强烈的、冰冷的恐惧感攫住了他。
陈秋白临走前那最后的一瞥,那眼神深处一闪而逝的光芒……那不是放弃!那是……确认!是锁定目标后的冰冷杀意!他把自己关在这里,切断所有联系,下达“任何人不得接近”的命令……这绝不是保护!这是囚禁!是为最后的清除扫清障碍!
禁闭室!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顾琛的脑海!他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瞳孔深处,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淬火般的决绝!
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自救!
但……怎么救?
门外是两名荷枪实弹、只听命于陈秋白的警卫!自己伤痕累累,体力透支,灵魂撕裂的疲惫几乎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正面硬闯?无异于自杀!
唯一的生路……只有利用这间禁闭室本身!利用陈秋白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心理盲区!
顾琛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扫视着这间狭小的囚笼!
冰冷的铁门,厚重结实,唯一的观察窗被铁条焊死。
墙壁是粗糙的水泥,布满污渍和划痕。
天花板很高,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布满灰尘的灯泡。
地面是冰冷的水泥,角落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杂物——破旧的扫帚、断裂的拖把杆、几块沾满油污的破布……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墙角那个锈迹斑斑、用来冲洗地面的——水龙头!以及水龙头下方,那个同样锈蚀的、连接着下水道的——铸铁地漏!
一个疯狂的计划雏形,在绝望的灰烬中悄然浮现!
他需要工具!一件足以致命的工具!
目光再次扫过墙角那堆杂物!断裂的拖把杆……木质,太脆!破扫帚……毫无杀伤力!破布……等等!
顾琛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到了!在那堆破布下面,隐约露出一小截金属的反光!他挣扎着爬过去,用还能活动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拨开覆盖的杂物!
是一截断裂的、约莫半尺长的——镀锌水管!一端被暴力掰断,形成参差不齐、极其锋利的断口!另一端则带着锈蚀的螺纹接口!冰冷、沉重、边缘锐利!
就是它!
顾琛的心脏狂跳!他迅速将这截沉重的凶器藏入怀中,冰冷的金属紧贴着皮肤,带来沉甸甸的杀意。^2\8!墈+书?枉¨ .已`发?布^最/辛!蟑!結^他再次环顾西周,确认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的光线从惨白渐渐染上昏黄,最后彻底融入黑暗。禁闭室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走廊偶尔传来的、极其微弱的巡逻脚步声。
顾琛如同最耐心的猎豹,在黑暗中静静蛰伏。灵魂撕裂的痛苦和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志,但他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他在等待,等待那个唯一的、稍纵即逝的机会!
深夜。
万籁俱寂。
走廊外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换岗的时间!
两名警卫低声交谈了几句,脚步声短暂停顿后,一人离开,另一人留下。新来的警卫似乎有些疲惫,打了个哈欠,脚步声在门口附近规律地踱步。
就是现在!
顾琛猛地从地上弹起!动作快如鬼魅!他几步冲到墙角那个锈蚀的水龙头前!右手紧握那截沉重的断水管,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砸向水龙头下方那根连接墙壁的——老旧铸铁进水管!
铛!铛!铛!
沉重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死寂的禁闭室内猛然炸响!如同平地惊雷!锈蚀的铁管在巨大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噪音瞬间撕裂了深夜的宁静!
“什么声音?!”门外立刻传来警卫警惕的厉喝!脚步声急促地冲向门边!观察窗被猛地拉开!刺眼的手电光柱瞬间射入,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黑暗的禁闭室!
顾琛早己算准了角度!他砸水管的位置,正好处于手电光柱扫视的盲区边缘!在光柱射入的瞬间,他身体猛地向后一倒,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同时,右手紧握的断水管狠狠划过自己的左臂——那处包扎好的伤口!
嗤啦!
纱布被瞬间划开!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再次被锋利的金属边缘撕裂!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
“呃啊——!”顾琛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叫!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惊恐!他一边惨叫,一边用沾满鲜血的右手,疯狂地拍打着冰冷的地面,发出“砰砰”的闷响!“救命!有老鼠!好大的老鼠!咬我!它咬我!!”
“老鼠?”门外的警卫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和顾琛凄厉的惨叫惊住了!手电光柱在顾琛身上和墙角水管断裂处来回扫射!当光柱扫过顾琛鲜血淋漓的左臂和地上那截沾血的断水管时,警卫的警惕似乎被这“意外”的惨状暂时转移!
“闭嘴!别鬼叫!”警卫厉声呵斥,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他显然认为顾琛是被老鼠惊吓,慌乱中撞断了水管并弄伤了自己。这种“意外”在军校老旧设施中并非不可能。
“开门!快开门!老鼠还在里面!它要咬死我!”顾琛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尽的恐惧,身体在地上疯狂扭动,将伤口流出的鲜血涂抹得到处都是,场面更加骇人!
警卫犹豫了。陈秋白的命令是“任何人不得接近”,但眼前这个学员似乎真的遭遇了意外,血流不止。如果真死在里面,他也难辞其咎。短暂的权衡后,警卫掏出钥匙,骂骂咧咧地打开了铁门。
“老实点!别耍花样!”警卫一手持枪,一手拿着手电,警惕地踏入禁闭室,手电光柱死死锁定在地上翻滚惨叫的顾琛身上。
就在警卫踏入禁闭室、注意力完全被顾琛吸引的瞬间!
顾琛眼中寒光爆射!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