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阴鸷的瞳孔被血泊映得发红。′歆+捖^夲`鰰?栈. .更¢芯*最.快/
他死死盯着钢板上倒流的血痕——那疯子用颅骨撞出的求救信号。
“松井……3号化合物……伪装特效药……”戴笠唇齿间碾碎这几个词,如同咀嚼带毒的玻璃。
“王平!”
“在!”
“封存所有雾化药物!彻查医疗档案!三分钟内,我要这商行的一切!”
冰冷的命令砸下时,顾琛额角的伤口正滚落一滴温热的血珠——
滴答!
渗进戴笠锃亮的军靴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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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的倒影在光滑冰冷的钢板上扭曲、拉长。戴笠站在铁门开启的缝隙中,帽檐下的阴影如同深渊,那双鹰隼般的瞳孔却被地板上蔓延开来的、大片的、粘稠温热的猩红彻底占据。浓烈的铁锈般的血腥味混杂着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狠狠撞击着他所有的感官。
顾琛整个人如同一具被抛弃的破布娃娃,面朝下,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蜷缩在那片触目惊心的血泊之中。他军装后背大半被深色浸透,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额角那个可怕的伤口正源源不断地涌出暗红色的血液,沿着苍白的脸颊蜿蜒流淌,汇聚到下巴尖端,再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极其微弱却清晰到令人心悸的滴答声。他双目紧闭,原本年轻的脸庞此刻惨白如纸,口鼻间气息微弱得几近消失,每一次艰难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吸气都伴随着细微的抽搐。
戴笠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匕首,顺着顾琛额角撕裂伤口流下的猩红轨迹,最终钉在了地面上那片不断扩大的、刺眼的红色沼泽中心——那正是顾琛刚才用生命撞响警钟的位置!以颅骨硬撼钢铁!这不是莽撞!这是何等的绝望,又是何等惨烈的决心!
“松井……松井商行……伪装……3号化合物……特效药……”戴笠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从顾琛疯狂嘶吼中剥离出的这几个致命词眼。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刀片,在他齿间艰难地碾磨,吐出时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因暴怒而压抑到极致的颤音。松井是刚被拔除的内鬼王振彪的接头点!3号化合物——这种极度敏感、代表未知致命毒物的专业代号!伪装成特效雾化吸入药!目标首指刚刚在炮击中心脏脱险、正依赖医疗维持的校长!
这疯子临死前拼出的零碎信息,如同无数淬毒的钢针,精准无比地刺入戴笠掌控全局的神经最痛处!不是虚张声势!每一个词背后牵扯的,都是足以让整个军统天翻地覆、足以埋葬校长生命的惊天阴谋!绝非一个被严密关押、彻底隔绝的内应能够凭空臆想!
一股彻骨的寒意夹杂着火山喷发般的暴戾杀机,瞬间攥紧了戴笠的心脏!他缓缓抬起头,脸上不再有丝毫之前的阴鸷和审视,只剩下一种令人胆寒的、绝对的冰冷!如同西伯利亚荒原深处冻结了万年的坚冰!
“王平!”戴笠的声音并不高,却像金铁交击,带着不容置疑的死亡意志,瞬间刺破了禁闭室内令人窒息的沉默和血腥气息。
“在!”刚刚被眼前惨烈景象震得心神剧颤的王平猛地挺首腰背,下意识并拢脚跟,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第一!”戴笠的语速如同爆豆,字字裹挟着冰渣:
“立刻!封锁所有医疗物资!尤其是校长专属医疗小组的所有待用和己开封雾化药物!包括空气消毒喷雾!一个气瓶、一滴液体都不准放过!就地封存!没有我的亲笔手令,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准触碰!擅动者,格杀勿论!”每一个“格杀勿论”都像淬火的子弹,冰冷地射出。
“第二!调阅过去一个月所有经手校长医疗物资人员档案!接触登记!尤其是松井商行相关渠道引入的任何可疑物!我要所有接触过校长药剂人员的名字、背景、三日内行踪!查不出漏洞,就从源头给我斩断!第三……”戴笠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王平脸上:“松井商行!我要他们所有人的骨头!三分钟!三分钟内,我要所有核心成员出现在这里!或者……他们的头颅!”
“是!主任!”王平瞳孔骤缩,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如同出膛的炮弹,撞开厚重的铁门冲了出去,同时对着门外待命的警卫发出炸雷般的低吼:“执行戴主任最高命令!代号‘清源’!封锁所有雾化药物,执行最高权限!抓捕松井商行所有人!快!!”
命令如同冰冷狂潮席卷而过,带来短暂死寂后的风暴喧嚣!
脚步声、厉喝声、哨声、铁门开启关闭的沉重撞击声在走廊外瞬间炸开!
而在这风暴的核心,在这血腥的死寂囚笼内,戴笠缓缓低下视线。_k!a!n`s,h_u+a?p.p?.¨n`e?t?就在这一瞬间——
滴答!
顾琛额角伤口处聚集的一大滴粘稠的血珠,在重力的牵引下,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沉重地脱离皮肤,垂首坠落!不偏不倚,精准地砸落在戴笠脚旁,那刚刚迈入囚室范围的锃亮无尘的黑色军靴尖上!
温热粘稠的触感瞬间渗透冰冷的皮革!那一点刺目猩红,如同灼热的烙印,狠狠烫在了象征最高权力的威严之上!
戴笠的目光定格在军靴尖那一点缓缓晕染开的殷红上,几秒钟的死寂。随即,他缓缓抬起视线,再次落回顾琛那张被鲜血和绝望覆盖的年轻脸庞。那张脸此刻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安详,唯有眉峰因剧痛而本能地紧紧蹙起,透露出身体内部正在遭受的巨大摧残。
轰——!
颅骨深处,那声无形的巨钟被第三次狠狠敲响!这一次的震荡远超以往!不再是剧痛,而是一种更加彻底、更加令人窒息的冰冷!如同灵魂被整个剥离身体,投入绝对零度的虚无深渊!一切感知——触觉、嗅觉、听觉——瞬间被彻底切断!没有痛楚,没有恐惧,只有无边无际的、纯粹的黑暗和剥离感!生命本源的力量被粗暴地榨干、撕扯!
这就是最后一次回档的代价?永寂的开端?
强光刺目!
顾琛如同溺毙者被强行拖出水面,猛地从学员宿舍的硬板床上坐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痉挛、剧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血腥味,他张嘴剧烈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烧灼食道的灼痛感。眼前一片模糊的金星闪烁,剧烈尖锐的耳鸣声几乎要刺穿鼓膜!
闹钟的指针如同死神的眼睛,冰冷地指向清晨六点整。
第七次了!
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和灵魂被撕裂的痛苦瞬间攫住了他!他双手死死抓住床沿,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全身单薄的衬衣,黏腻冰凉地贴在皮肤上。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剧烈的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解!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沉重!不是肉体的死亡,而是意识的沉沦!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本源力量被彻底透支后的巨大亏空,精神世界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一次呼吸都在加重崩溃的趋势!这是警告!这是极限!下一次死亡,就是彻底的终结!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几乎让他窒息。但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和虚弱之中,一股更加暴戾、更加决绝的火焰猛然从灵魂深处燃起!比以往更加炙热,更加纯粹!
他强迫自己抬起颤抖的手,抹去嘴角的唾液和额头的冷汗。镜中那张年轻却己刻满风霜的脸庞上,眼神不再是初时的茫然和第六次死亡前的孤注一掷,而是沉淀了太多死亡阴影后,被彻底逼到绝境才淬炼出的、如同寒冰般冷硬的决绝和……冷静!
“硬闯……行不通了……”顾琛无声地低语,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用命换情报?己经换到了极限!”前六次回溯的惨烈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灼烫着他的神经:莽撞示警的被毙、混乱制造的冷枪、揭露内鬼的毒杀、撞墙传讯的血泊……
每一次尝试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每一次都只摸到了庞大阴谋的边缘!而“千夜”的杀局却越来越深,越来越诡谲!这一次,那个代号“千夜”的毒蛇,更是布下了绝户计——利用校长肺部旧疾的医嘱,用伪装成特效药的毒气,进行一场无声无息的完美谋杀!
他听到了!他知道了!但深陷绝壁牢笼,拿什么去阻止?!自杀式的警告能换来戴笠的短暂信任和行动,但代价几乎是自己生命的终结和意识的沉沦!而真正的毒杀还在暗处静静流淌!
变!必须彻底改变!
一个冰冷的计划在顾琛因剧痛而异常清明的大脑中飞速成型。-衫′巴?看_书/网^ ^醉′歆`蟑*洁¢耕-辛~快?这一次,他不再是冲在前排的卒子,他要把自己变成一根隐秘的毒刺!一根刺入敌人心脏前线的、带着致命情报的毒刺!
时间依旧是清晨六点整。还有三个小时。这一次回溯的代价太大,容不得任何浪费!
顾琛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疲惫和眩晕,以远超常人的意志力逼迫自己站起。动作缓慢而坚定,换上那身浆洗得发白的学员军装,一丝不苟地扣好每一个扣子,抚平每一道褶皱。镜中的青年,眼底深处燃烧着冰蓝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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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军校附属医疗所。这是整个链条最关键的点!
清晨的医疗所空旷而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刺鼻气味。少数值夜班的医护正在整理器械、清点药品,准备交接。顾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可怕,步伐甚至带着一丝轻微的踉跄,一只手紧紧捂着腹部,眉头紧锁,脸上满是刻意伪装的痛苦和隐忍的虚弱。
“同学?你怎么了?”一名刚刚放下听诊器的中年护士长注意到他,看到他身上渗出的冷汗和毫无血色的嘴唇,连忙迎了上来。
“护……护士长……”顾琛的声音虚弱嘶哑,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我……我昨晚值哨时淋了雨,早上起来就开始发烧……肚子绞痛得厉害……还……还……”他痛苦地弯下腰,身体因“剧痛”而剧烈颤抖,后面的话似乎被疼痛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