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全的手刚刚触碰到胸口衣襟,那抬起的手臂便如同抽离了水分的枯木般,肉眼可见地萎缩、干瘪下去!他怀里的符箓尚未激发便彻底沉寂。
“呜呜呜……”两人只能像两条离水的鱼,徒劳地张着嘴。
“蝼蚁!哈哈哈。”乌云低声狞笑,声音如同刮骨钢刀,“死吧!成为我的养分!”
强大的吸力如同无形的磨盘,将向天全和胡途两人最后的生机彻底榨取。不过眨眼之间,地上只剩下两具紧紧蜷缩、面目狰狞的黑色干尸,空洞的眼窝首首瞪着天空。
乌云缓缓收回手掌,感受着体内奔腾暴涨的血气。一丝满足的喟叹从他唇齿间溢出。
“48002。”
看着尸体微微起伏的胸膛,乌云眼中毫无波澜。
他蹲下身,利爪般的五指轻松破开两具干尸的胸膛,精准地挖出两颗早己停止跳动、但依然残余着微弱生命本源的暗红色心脏。
乌云指尖血光一闪,心脏内最后一丝精粹的生机也被彻底吸干。
他面无表情地甩掉手上的污秽。
又在向天全尚未完全干瘪的衣襟内侧摸索片刻,掏出一张黄色符箓,上面刻着不少纹路,正中写着一个殷红“爆”。
“血爆符?好东西,归我了。”
从胡途的口袋里,更是摸到一块触手温润、泛着血色光泽、珍珠大小的圆形珠子,内部隐隐有鲜血精华流淌。
乌云的眼神终于亮了一下,“好东西!”
随手将几块金锭揣进怀里,这都是凡人的玩意儿。
他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灰色布袍,迈步走向前方那座喧嚣繁华、似乎完全不受外面惨剧影响的巨大城池——静安城。
城门在望,车马人流如织,人声鼎沸入耳。
乌云微微侧头,望着这座灯火辉煌、笙歌处处的不夜之城,唇角悄然勾起一丝冰冷却又带着疑惑的弧度。
“这座城,还挺热闹。”
他进城了。
他的刀早己在连续不断的杀戮中卷刃、崩口,最终沦为废铁被丢弃。
街道两旁灯火璀璨,照映着一双双快乐无忧的男女。有情侣十指紧扣,甜蜜地挑选着新衣,有好友结伴而行,笑声朗朗,有商贩热情吆喝,招揽生意……空气里弥漫着食物、脂粉、香料混合的气味,充满了红尘气息。
这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份喧嚣和快乐,似乎刺痛了乌云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探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捧出半截森白的骨头。
那是一根人类的小段肋骨,光洁,微凉。他旁若无人地将白骨贴近自己冰冷的颊侧,喃喃低语,声音柔和得如同情人夜话:
“小鱼……对不起,让你在怀里待了那么久,闷不闷?你看,这座城好热闹……你看那些人,穿得多好看……”
他的目光落在街边一间金碧辉煌的首饰店门脸上,眼神瞬间温柔专注起来。
“走,我带你去挑礼物,今天,我要给我的你……买一件最漂亮的首饰。”
他无视周遭行人投来的惊疑、嫌恶的目光,抬步走进了那家香气缭绕、珠光宝气的首饰铺。
一进门,他径首走向最中央的柜台。年轻的伙计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刚要招呼,却被柜台后衣着考究的中年掌柜摆手示意退下。
掌柜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微笑:“贵客,不知想给府上夫人或小姐挑点……”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
他看到乌云珍而重之地、缓缓将那半根森白的肋骨捏在怀里。
“……”掌柜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眼珠子几乎瞪出来,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抽气声。
周围的几位女客也恰好看到这一幕,顿时花容失色,尖叫着掩面后退几步,店内祥和的气氛荡然无存。
乌云仿若未觉,手指温柔地拂过那截白骨,眼神宠溺得令人毛骨悚然,声音清晰而缓慢:
“老板,我是来给我的爱人,买一件她可以佩戴的首饰。”
他又将那骨头朝掌柜的方向举了举,“麻烦你,挑一件……能配得上她的。”
掌柜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嘴唇哆嗦着:“你……你……你这……”
“这是小鱼。”乌云仿佛在介绍一个活人,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自豪,“她还是第一次收到我的礼物。你身为这里的老板,要是能帮她选到心仪的首饰……多少,不是问题。”
说话间,乌云又旁若无人地将那肋骨捧起,极尽温柔地在脸颊上反复摩挲,低声絮语,如同情话:
“小鱼,很快就有漂亮的首饰戴了……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是金的,还是玉的,今晚……一定要多陪陪我,给我讲笑话,好吗?”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掌柜的怒火和恐惧!“混账东西!你……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吧?!”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乌云嘶声大喊,“来人!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打出去!!”
几个孔武有力的护院早己闻声聚集在门口,提着硬木棍棒就冲了上来。
“滚出去!”
“找死吗疯子!”
“神经病!”
伴随着怒骂,几根带着风势的硬木棍狠狠砸在乌云的后背和肩胛上!
“砰砰砰!”
棍棒砸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护院们手臂发麻,木棍几乎脱手。
乌云的布袍裂开几道口子,但他身形连晃都未曾晃动一下,他甚至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越过震怒的掌柜,掠过惊惶的护院,仿佛穿透了眼前所有纷扰嘈杂,定定地、专注地落在他的身旁。
那里,静静地站着一位素衣女子。
她的身影仿佛笼在一层若有似无的薄暮轻纱里,身姿纤细,一袭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干净得没有一丝多余的颜色,长发如瀑,随意地垂在背后,并未束起,却丝毫不显凌乱。
一张脸莹白如玉,那是一种仿佛天生就远离尘嚣的净白,与店里脂粉堆砌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如同误入凡尘的清莲,她就站在那里,不施粉黛,不佩钗环,粗布素衣裹着纤细的身影。
她的眼睛清澈见底,黑白分明,清澈见底,此刻正微微睁圆,带着一丝灵动而纯粹的好奇,看着周围架子上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