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草原待了几日，看引路人帮星兽解开“留下还是离开”的结，看草叶如何把“贪心”缠成最紧的网。有次，他看到一株草叶长得格外高，顶端顶着颗露珠，露珠里映着无数个模糊的自己——有的在创世，有的在邮局，有的在镜域里看金属流动。</p>

“这是‘可能性’草。”引路人说，“它会照出所有没选的路，但你看，”他指了指草茎，“再分叉的草，根都只有一条。”</p>

离开那天，引路人送了他一把发光草茎：“遇到想不清的事，就让它照照——其实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p>

虫洞在草原边缘亮起，草叶这次没有拉扯，只是轻轻拂过他的衣摆，像在说“慢走”。他握着草茎走进光里，知道下一站或许还会遇到新的“草结”，但没关系，心里的根扎得稳，怎么走都不会偏。</p>

前方的光里，似乎已经能闻到新的气息——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种，却带着让人想往前走的吸引力。</p>

就这样吧，带着草茎的光，继续走。</p>

李振宇握着发光草茎穿过虫洞时，指尖触到了一片冰凉的“星霜”。这里的星系被永恒的低温笼罩，星尘凝结成六角形的冰晶，在空中缓慢飘落，像宇宙在撒一场不会融化的雪。</p>

“第一次来‘凝寂域’？”一个裹着厚毛裘的身影从冰晶堆里站起身，他手里的冰镐正敲打着一块巨大的星冰，冰面折射出细碎的光，“这里的时间过得慢，适合琢磨那些‘想不通的事’。”</p>

这人是星冰采挖人，靠凿取星冰里封存的“时间碎片”为生。他举起一块刚凿开的星冰，里面冻着一帧画面：某颗恒星爆发前的最后一瞬，能量在冰里凝成金色的丝，像被定格的叹息。</p>

“看，”采挖人把星冰递给他，“再热烈的东西，在这里也会安静下来。但你仔细听——”</p>

李振宇把耳朵贴在冰面，果然听到极细微的震颤，像被冻住的心跳，还在固执地搏动。</p>

他跟着采挖人在凝寂域穿行，看星冰里封存的各种“瞬间”：有两星系相撞前的沉默对视，有生灵临终前释然的微笑，甚至有块星冰里冻着一缕风，还保持着拂过花瓣的弧度。</p>

“这些碎片，等遇到对的温度，就会化开来。”采挖人指着远处的“融冰泉”，那里的泉水冒着热气，星冰掉进去会化作流光，“就像有些心事，不是要忘掉，是要等个合适的时机，让它自然流走。”</p>

李振宇试着把发光草茎放进一块冻着“犹豫”的星冰里，草茎的光竟慢慢渗进冰里，让里面的犹豫碎片松动起来。等他收回草茎时，星冰表面结出了层新的冰晶，这次冻着的，是他在失重草原上迈出第一步的画面。</p>

“这是你的‘答案’。”采挖人拍了拍他的肩，“有时候，解开过去的结，得靠现在的脚印。”</p>

离开凝寂域时，他带走了一块小星冰，里面冻着自己此刻平静的眼神。虫洞在星霜中亮起，冰晶落在他的发梢，没等融化就化作了光，像在给他的旅程镀上一层冷静的温柔。</p>

他知道，下一站或许没有星霜，没有星冰，但掌心的星冰和草茎都在提醒他：热烈时不焦躁，沉寂时不沉沦，让该凝固的凝固，该流动的流动，就是最好的状态。</p>

前方的光里，似乎有暖意传来。他笑了笑，抬脚走进虫洞，星冰在衣兜里轻轻发亮，像在说：“别急，好故事都需要点耐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