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宇在虫洞的光晕里穿行时,怀里的旧信被气流轻轻吹动。\0′0¢小~说`网- ′免-费?阅~读?他伸手按住信纸,指尖触到那句“它们一定在对我笑”,突然想知道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虫洞在凡世的海边张开,恰逢日落。橘红色的光洒在海面上,真的像有无数发光的鱼在游动。他沿着沙滩往前走,看到个白发老人正坐在礁石上,手里拿着根鱼竿,鱼线垂在水里,却不像在钓鱼,更像在等什么。
“小伙子,看你面生得很。”老人回头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夕阳,“是来旅游的?”
李振宇看着他手里的鱼竿——竿身上刻着条小鱼,和当年那枚糖画的形状一模一样。“您小时候,是不是寄过一封信到‘宇宙尽头’?”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那时候不懂事,听村里的阿宇爷爷说有会发光的鱼,就真以为宇宙尽头能收到信。”他拍了拍身边的礁石,“坐。后来我成了渔民,真在海里见过发光的鱼群,它们绕着船游的时候,真的像在笑。”
李振宇坐下,听老人讲这些年的事:他守着这片海,看着渔村变成小镇,看着孩子们像他当年一样,追着发光的鱼跑;他没去过远方,却总对孙子说“海的尽头有星星,星星上住着像阿宇爷爷那样的人”。_优¢品¢小?说?网¢ .无~错¢内-容`
“阿宇爷爷?”老人突然想起什么,“你和他有点像,眼睛里都带着光。”
李振宇笑了,没解释。夕阳落进海里时,老人收起鱼竿:“该回家给孙子讲故事了,就讲‘会发光的鱼和宇宙尽头的信’。”
看着老人的背影,李振宇摸了摸怀里的信。原来有些牵挂,不用刻意回应,也能在岁月里长成温暖的形状——就像他当年种下的“桂影”树,如今已亭亭如盖;就像他在白矮星上种下的烬晶,此刻或许正结出新的星子。
他站起身,银叶环在腕间亮起,与海面上的波光遥遥呼应。虫洞在身后张开,这一次,他没急着离开,而是站了很久,看夕阳的最后一缕光没入海面,看第一颗星星在天上亮起。
原来“无所愧疚”,就是看着自己珍视的人和事,在各自的轨道上好好生长;就是知道自己走过的每一步,都在给这个世界添了点光——哪怕只是让一个孩子相信“会发光的鱼真的存在”,让一颗死寂的星核长出新的晶体。.搜`搜?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虫洞的光渐渐裹住他的身影,怀里的旧信轻轻颤动,像在说“再见”。他知道,自己还会回来,或许是看“桂影”树的新花,或许是听老人讲新的故事,或许只是坐在海边,再看一次发光的鱼群。
而现在,该去下一个地方了。带着凡世的海风,带着孤独星球的光,带着所有没说出口的牵挂,继续走下去。
路还很长,但每一步都踩着星光,很稳,也很暖。
李振宇再次踏入虫洞时,怀里的旧信已被他小心地收进一个由星尘凝成的小匣子里。匣身泛着淡淡的光,像给那段记忆裹了层暖衣。
虫洞的另一端,是片被紫色雾气笼罩的星系。这里的行星都长着螺旋状的环,像无数个旋转的年轮,记录着星系的年岁。他降落在一颗布满水晶矿脉的行星上,矿脉里流淌着液态的光,触碰到他的银叶环时,竟发出了和谐的共鸣。
“外来者?”一个声音从矿脉深处传来,不是语言,是直接钻进脑海的意念,“很久没见过带着‘生息’的存在了。”
李振宇循着声音走去,在矿脉尽头看到个巨大的晶石生命体——它的身体由无数细小的水晶组成,每个水晶里都封存着一段画面:有星系诞生的壮阔,有生灵迁徙的艰辛,还有像凡世那样的炊烟袅袅。
“我是守脉者。”晶石生命体的意念带着古老的沉静,“这里的每段记忆,都是宇宙写给自己的信。”
李振宇看着那些水晶里的画面,突然想起怀里的信。他取出星尘匣子,让旧信的气息与水晶共鸣——老人坐在礁石上的身影、发光的鱼群、“桂影”树的花瓣,竟都清晰地映在了最近的一块水晶里。
“原来记忆不分大小。”守脉者的意念里带着笑意,“无论是星系的诞生,还是一个人的牵挂,都是宇宙的一部分。”
他在矿脉里待了些日子,看守脉者如何用液态光滋养那些水晶记忆,如何让快要消散的画面重新清晰。“为什么要守着这些?”他问。
“因为忘记比消失更可怕。”守脉者的水晶身体轻轻转动,“就像你腕上的银叶环,若没人记得它的来历,它便只是块普通的金属;就像你怀里的信,若没被你珍藏,它便只是张废纸。”
离开时,守脉者送了他一块小水晶,里面封存着他在凡世海边的画面。“带着它吧。”意念传来,“当你走得太远,它会提醒你,你从哪里来。”
李振宇握紧水晶,银叶环与水晶的光交相辉映。他知道,自己的旅程从来不是“向前走”,而是带着越来越多的“记忆”往前走——像守脉者守护的水晶,像邮局里堆积的信件,像王麻子教案上的涂鸦。
虫洞再次亮起,这一次,他没去设定目的地。星尘匣子在怀里轻轻发烫,像在指引方向。他笑着走进光里,不知道下一站会遇到什么记忆,却明白:只要还在珍藏,还在牵挂,还在带着那些温暖的碎片前行,他的路就永远有意义。
而宇宙,大概就是这样被无数个“记得”填满的——大到星系的诞生,小到一个人的微笑,都在时光里闪闪发亮,从未真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