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咸风裹着咒灵的气息，钻进李邪的鼻腔时，他指尖的黑影正缠着片贝壳玩。那只藏在礁石后的咒灵“潮汐”，咒纹像被海水泡软的棉线，又湿又韧，甜腻里混着海盐的涩，像没洗干净的糖罐。</p>
“它在学海浪的节奏呼吸。”李邪蹲在礁石上，看着海面的起伏，“每次涨潮时咒力就变强，退潮时变弱——比后山的老咒灵聪明，知道借环境藏自己。”</p>
伏黑惠的咒具“鵺”掠过海面，带起的水花在阳光下凝成彩虹：“渔民说最近总丢渔网，应该是被它缠走了——它把渔网当成筑巢的材料，咒纹里有‘安家’的味道。”</p>
海浪突然暴涨，礁石间的缝隙里，无数渔网突然窜出来，像毒蛇般缠向他们。李邪的黑影瞬间铺开，却被渔网里的海水打湿，黑纹变得沉甸甸的——这咒灵知道黑影怕水，故意用海水泡过的渔网当陷阱。</p>
“操，还懂对症下药。”李邪甩了甩黑影上的水珠，眼底红纹却亮得兴奋，“这才像样，比那些只会硬冲的小咒灵有意思多了。”</p>
伏黑惠的鵺突然俯冲，利爪撕开渔网的缝隙：“它的核心在最大的那块礁石后面，被渔网裹成了球——就像鸟用树枝筑巢，它把自己藏在最中间。”</p>
李邪的黑影顺着缝隙钻进去，却在碰到礁石的瞬间停住——礁石上有渔民刻的“平安”二字，咒灵的咒纹绕着字迹缠了三圈，像在守护，又像在模仿。</p>
“它不是想偷渔网，是想模仿人类‘安家’的样子。”李邪的动作顿了顿，黑影收了利爪，“你看这字迹周围的咒纹，软得像棉花，没一点戾气。”</p>
海浪再次退去时，“潮汐”的本体露了出来——是只像水母的咒灵，透明的身体里裹着张旧渔网，网眼里还卡着枚贝壳，和李邪手里的那片很像。</p>
它看到他们，突然往礁石后缩，却不小心把渔网扯松了，贝壳从网眼里掉出来，滚到李邪脚边。</p>
“喏，还你。”李邪弯腰捡起贝壳，黑影托着它递过去，没像往常那样带着攻击性，“以后别偷渔网了，想要的话，我让伏黑给你编个新的——他编咒具网很厉害。”</p>
伏黑惠的耳尖红了：“我编的是咒具，不是渔网。”话虽如此，却已经在心里盘算“用什么材料编渔网不会被咒力腐蚀”。</p>
水母咒灵用触手卷过贝壳，突然往李邪手里塞了颗珍珠——是它藏在礁石缝里的宝贝，表面还沾着湿沙。</p>
“算你识相。”李邪把珍珠揣进怀里，和小咒灵的铃铛放在一起，“以后这片海域归我罩了，有其他咒灵敢来，就用贝壳敲礁石，我能听到。”</p>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海面染成金红色。李邪掏出珍珠，在手里转着玩，黑影在珍珠表面蹭来蹭去，像在给它抛光。</p>
“你好像越来越像‘咒灵监护人’了。”伏黑惠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笑，“从啃咒灵的野狗，变成给咒灵送渔网的大哥。”</p>
李邪的黑影弹了下他的胳膊，却没用力：“总比你天天惦记玉犬饿不饿强。”</p>
他们没注意到，口袋里的珍珠正微微发光——“潮汐”的咒纹在上面留下了淡淡的水痕，像个温柔的印记，和小咒灵的墨圈、老咒灵的余温一起，成了李邪身上独有的“共生气味”。</p>
回到高专时，小咒灵早在仓库门口等着，看到李邪手里的贝壳，立刻用刺卷过去，和自己的藏品放在一起。李邪把珍珠放在藏品箱最上层，像在展示新宝贝。</p>
“明天我去买编渔网的材料。”伏黑惠蹲在旁边，看着小咒灵用贝壳敲箱子玩，“就用抗咒力的丝线，保证‘潮汐’能用很久。”</p>
李邪没说话，却从怀里掏出颗用黑影打磨过的石子，塞进伏黑惠手里——是他今天在海边捡的，形状像颗小星。</p>
夜里，李邪躺在樱花树上，摸了摸怀里的珍珠。海风的味道还残留在上面，混着小咒灵的墨香、伏黑惠的咒力气息，成了种很特别的味道——不像咒灵的甜，也不像人类的暖，却比任何味道都让人踏实。</p>
他突然明白，自己好像已经“属于”这个世界了。不再是刚来时那个只想“找最甜的猎物”的过客，而是会给小咒灵留红豆包、给“潮汐”编渔网、会把同伴的喜好记在心里的“自己人”。</p>
远处传来伏黑惠和虎杖的笑声，大概是在讨论明天的任务。李邪把珍珠举起来，对着月光看——里面映出的，不止有海面的影子，还有樱花树、仓库、同伴的笑脸，像个装着烟火气的小世界。</p>
他的冒险还在继续。这片咒纹遍地的土地上，有等他送渔网的水母咒灵，有盼他带珍珠的小咒灵，有能一起看夕阳的同伴，还有数不清的、藏着故事的角落。</p>
以后遇到新的咒灵，大概还是会先皱着眉骂“这味儿真怪”，却会下意识放慢脚步——说不定，又能遇到个需要“安个家”的家伙。而他的黑影，会带着一身共生的气味，继续在这片土地上走下去，猎该猎的咒灵，护该护的人，把每个日子都过得像那颗珍珠，带着暖光，藏着牵挂。</p>
至于“什么时候离开”——李邪摸了摸珍珠上的水痕，突然觉得，有这么多“记挂”的地方，大概就是“归途”了。</p>
李邪在食堂门口被虎杖悠仁拽住时，手里还攥着给小咒灵带的金枪鱼饭团——是伏黑惠早上多做的，说“仓库那家伙最近总啃红豆包，该换换口味”。</p>
“李邪李邪！夜蛾校长让我们去给一年级新生当‘咒灵应对示范’！”虎杖晃着他的胳膊，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听说新生里有个能和咒灵说话的，你肯定对他感兴趣！”</p>
李邪的黑影在指尖转了个圈，带着点不情愿：“示范？老子的招数能随便看？万一被学去抢我的咒灵怎么办？”</p>
“谁会抢你的咒灵啊。”伏黑惠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整理好的咒具清单，“而且校长说，示范完了请我们吃鲷鱼烧，管够。”</p>
李邪的脚步立刻快了半分。</p>
训练场边，新生们围成一圈，其中一个戴帽子的少年正对着只低阶咒灵小声说话，咒灵居然没攻击，反而乖乖地蹭了蹭他的手背。</p>
“就是他，叫千叶。”五条悟叼着棒棒糖，倚在栏杆上看热闹，“能力是‘咒灵共情’，能听懂咒灵的心思——正好跟我们的‘咒灵吞噬者’凑一对。”</p>
千叶看到李邪，突然眼睛一亮：“你就是那个能让咒灵安心消散的前辈吗？我刚才问这只咒灵，它说‘怕疼’，你能教教我怎么让它不疼吗？”</p>
李邪被问得一愣，指尖的黑影差点把饭团捏碎。伏黑惠在旁边轻咳一声：“就像你上次对‘潮汐’做的那样，别用蛮力就行。”</p>
李邪瞪了他一眼，却还是蹲下身，黑影在低阶咒灵面前晃了晃，没带攻击性，只是轻轻碰了碰它的头：“别怕，他不会伤害你。你要是想走，就往东边的树林去，那里有只老咒灵会罩着你——它脾气好，不欺负小的。”</p>
咒灵愣了愣，突然对着他摇了摇尾巴（虽然它没有尾巴），转身跑进了树林。</p>
千叶看得眼睛都直了：“哇！前辈你真厉害！它说‘谢谢’！”</p>
李邪的耳尖红了，把金枪鱼饭团塞给千叶：“这个给你，别烦我。”</p>
示范结束后，大家坐在食堂吃鲷鱼烧。千叶缠着李邪问东问西，从“怎么分辨咒灵的情绪”到“黑影能不能用来编花环”，李邪被问得头疼，却没像往常那样赶人，只是含糊地应着。</p>
伏黑惠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李邪身上的“戾气”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黑影不再是“吞噬”的工具，偶尔会帮千叶够高处的鲷鱼烧；红纹也很少亮起，只有在抢伏黑惠的梅子干时，才会闪过一点微光。</p>
小咒灵的铃铛突然在李邪怀里发烫——是仓库那边有动静。他刚要起身，千叶突然说：“是只迷路的咒灵，它说‘想找个有食物的地方’。”</p>
李邪愣了愣，对伏黑惠说：“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p>
等他赶到仓库，果然看到只像松鼠的小咒灵，正对着藏品箱里的红豆包流口水。小咒灵看到他，吓得缩成一团，却舍不得离开红豆包。</p>
“喏，给你。”李邪把刚从食堂带的鲷鱼烧递过去，“以后别乱闯，想吃的话，让千叶带你过来——他能听懂你说话。”</p>
松鼠咒灵叼着鲷鱼烧，蹭了蹭他的脚踝，突然往他手里塞了颗坚果——是它藏了很久的粮食。</p>
李邪捏着坚果往回走时，夕阳正落在高专的屋顶上，把樱花树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突然想起刚到这个世界时，自己蹲在同样的位置，看着咒术高专的灯火，觉得那是和自己无关的光。</p>
而现在，他怀里揣着小咒灵的铃铛、松鼠咒灵的坚果，口袋里有伏黑惠塞的梅子干，甚至能清晰地说出“千叶喜欢甜口，虎杖能吃三碗米饭”——这些琐碎的、带着烟火气的印记，早就把他和这片土地缠在了一起。</p>
“李邪！鲷鱼烧快没了！”伏黑惠的声音从食堂传来，带着点刻意的催促。</p>
李邪笑了，加快脚步往灯火处跑。黑影在他身后拉出轻快的光痕，像条终于找到归途的尾巴。</p>
他的冒险还远没到终点。以后还会有新的咒灵，新的任务，新的同伴。但他知道，无论走到哪里，这片有鲷鱼烧、有同伴、有愿意把坚果分给自己的咒灵的土地，都是他的“归途”。</p>
至于那些藏在咒纹里的甜与苦、软与硬——都成了这趟冒险里，最值得咀嚼的味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