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狐也不挽留,只笑着颔首:“我送刘把总。”
“不必。”
刘玄出离船舱,翻身上马。
马蹄刚踏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她软悠悠的声音:
“刘把总,我们,来日方长……”
刘玄一夹马腹,河曲马扬蹄奔出,将那勾人的声音甩在身后。
“来日方长吗。”
刘玄眼底一丝冷冽。
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玉面狐立在舱门口,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方才那抹勾人的媚态渐渐敛去。
她转身回舱,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脸颊。
“哼……”
一声轻哼从她鼻间逸出,带着一丝玩味。
她走到桌边,拿起刘玄没动过的那杯梨花白,指尖在杯沿轻轻划着圈。
“有趣。”
混迹江湖这些年,凭着这副皮囊和手段,多少男人为她神魂颠倒,甘愿俯首称臣。
方才那般撩拨,肌肤相贴,唇色尽展,便是铁石心肠的汉子,也该按捺不住。
可这刘玄,竟压下了邪火。
没有恼羞成怒地再次扑上来,也没有色厉内荏地放狠话。
“当真有趣。”
玉面狐仰头饮尽杯中酒,辛辣的暖意滑过喉咙,却压不住眼底的兴味。
放下空杯,她这才拿起刘玄送来的那张图。
油布包被解开,图纸在昏黄的灯光下铺开。
上面的路线、标注清晰无比,乍看之下毫无破绽。
玉面狐的指尖在落马坡三个字上停住,眸色微沉。
“来人。”她扬声唤道。
舱外立刻传来脚步声,一个精瘦的汉子掀帘而入,单膝跪地:
“二当家。”
玉面狐的命令干脆:
“去落马坡附近探探,给姑奶奶一寸寸地摸清楚!”
“尤其是两侧山势、植被、有无新土翻动或砍伐痕迹!”
汉子领命退下,舱内重归寂静。
玉面狐不再停留,让手下撑船,滑入芦苇荡深处。
七拐八绕,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座水寨的轮廓在月色下显现出来。
寨墙高耸,灯火通明,戒备森严。
门口一座石碑,十分醒目,刻着:劫富济贫,专杀鞑虏。
回到寨中的院落,门外便传来一个粗豪的嗓音:
“玉娘!听说你回来了?”
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大步走了进来。
正是芦苇荡水寨大当家,浪里蛟。
他一身水靠还未换下,身上带着浓重的水腥气和酒气。
一双铜铃大眼毫不掩饰,在玉面狐玲珑有致的身段上扫视。
玉面狐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随即舒展开,脸上挂起一丝疏离的笑意:
“大当家消息倒是灵通,刚回来。”
浪里蛟嘿嘿一笑,大手就朝玉面狐的香肩拍来:
“跟我还客气什么!你这一趟辛苦,我特意带了坛好酒过来,给你解解乏!”
那手落下的方向,分明带着几分轻薄之意。
玉面狐脚步一旋,避开了那只手,人已退到桌边,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
“大当家有心了,不过我刚饮了酒,再饮怕是要失态。不如喝杯清茶醒醒神?”
她将茶杯稳稳推到浪里蛟面前,恰好隔开了他再次靠近的意图。
浪里蛟的手落空,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不敢发作。
这女人虽是二当家,水里陆上的手段却比他狠得多。
寨里的弟兄们更服她,自己这个大当家,倒像个摆设。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如同牛饮:
“玉娘总是这么见外,大哥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他舔了舔嘴唇,目光更加露骨。
玉面狐神色不变,自顾自又斟了一杯茶,声音平淡无波:
“我心不在此,大当家还是莫要强求了。”
浪里蛟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玉娘,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女人家,整天谋划那些打打杀杀做什么?”
“前些日子抢来的那批军械,卖给对岸的倭人不好吗?”
“价钱高,出手快,何必非要自己留着犯险去劫什么饷银?”
“倭人?”玉面狐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