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如今,有了变化。
朝廷新令,着各州郡招募汉人编练绿营,用以加强地方守备。
于是,江陈县城守尉一身两职,既掌旗营军务,又兼着绿营总兵的头衔。
恰巧,靖边墩的守军溃败,总兵手里抽不出旗兵,才让巴图带着东乡绿营去填这个窟窿。
刘玄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还真是天赐良机,才让靖边墩落入巴图之手。
现在,这个草包手里攥着的,是东乡海防的实权,地位已与其他佐领相差不大了。
快到县城时,廖元勒住马,马车慢了下来。
刘玄下了车,对一旁的管家道:“到了城门口,该说什么,不用我再教你。”
管家忙不迭点头:“刘把总放心,小人省得。”
马车晃晃悠悠行至县城门口,守城的兵丁正盘查来往行人。
管家从怀里摸出块令牌,隔着老远就扬声道:“乌尔坤佐领府上的!”
那几个兵丁抬眼瞧见管家那张熟悉的脸,脸上的厉色顿时消了,麻利地挪开拒马,连例行的盘问都省了,只对着管家拱手哈腰。
管家随意应付着,廖元驾车碾过石板路,过了城门。
进了城,街市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却一眼就能分出两样。
挑担的、扛活的,街边摆摊的,穿着粗布麻衣的,都是汉人。
而那些旗人,穿绸缎摇扇子,提溜着鸟笼,横晃在路中央。
一个卖豆花的老汉,挑着担子没躲及,被其中一个撞了下,碗沿磕在扁担上,洒了半瓢。
“妈的,眼瞎了?”那旗人骂了句,抬脚就往老汉的担子上踹。
吃食被踹了一地,老汉也不敢护着,连忙跪倒在地,脸上堆着笑:
“不敢不敢,爷您慢走。”
旁边路过的汉人,都低着头加快脚步,没人敢多看一眼。
廖元攥紧缰绳,指节发白。
刘玄伸手按住他胳膊,摇了摇头。
马车继续街巷里穿行,一路上,随处可见汉人给旗人下跪请安的景象。
迎面来个旗人,哪怕是个半大孩子,路边的汉人也会立刻矮下半截,弯下膝盖。
一直行到佐领府,马车停在一扇朱漆大门前。
车帘被猛地掀开,刘玄的声音带着凉意:
“到了,记住你该说什么。”
王媛身子一僵,咬着唇点了点头,跟着管家来到门前,叩响了门环。
门内很快传来脚步声,一个小厮探出头,见是王媛,脸上堆起笑:
“是五奶奶回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就扫到了王媛身后的刘玄和廖元,以及王媛那身狼狈的衣裳,笑容顿时僵住。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开门!”
王媛声音发颤,眼眶却已红透,不等门完全敞开,便踉跄着往里冲。
刘玄一怔,心道这娘们想搞什么鬼?
廖元手已经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被刘玄一把按住。
刘玄眼神示意他别动,目光却死死盯着敞开的府门,里头传来王媛带着哭腔的呼喊:
“爷!我差点就见不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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