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仅仅是离谱。

枭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敏锐地察觉到更深层的东西。

恐惧，能塑造工具。

但这种收买人心的效率，远比恐惧更高。

发自内心的宣泄与感激，塑造的……将是信徒！

他是在建立只属于他自己的根！

……

无尘等到大部分孩子的进食速度稍稍放缓，那股最初的、近乎疯狂的饥饿感略微得到缓解之后，才再次开口。

“以后，你们的三餐，都会是这些。”

咀嚼声……戛然而止。

哭泣声……也为之一顿。

空气凝固了。

所有孩子，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猛地抬起头，动作僵硬地转向无尘。

他们那一张张沾满了油污和泪痕的小脸上，此刻写满了全然的震惊，以及几乎溢出眼眶的不敢置信。

那句“我，便是你们的救赎”，他们之前或许并未真正理解其深意。

但现在，通过这满桌的食物，通过这简单而首接的承诺，他们理解了其中的分量。

无尘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训练场的中央。

那小小的身影，在空旷的训练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那一双双曾经黯淡无光、死气沉沉的眼眸深处，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在悄然融化。

那是被残酷现实冰封的心。

又有什么崭新的、充满生机的种子，正在悄然破土。

那是名为希望的嫩芽。

无尘没有回头。

他能感受到身后那一道道灼热的、复杂的目光。

然而，无尘并未注意到，那个最先跟随他离开残酷训练营，也是最先鼓起勇气扑向食物的小女孩。

此刻正一边用沾满油污的小手胡乱地将食物塞进嘴里，一边用那双被泪水彻底模糊了的双眼，一眨不眨地追逐着正走向训练场中央的无尘的背影。

这一刻，无尘的身影，在小女孩那被泪水浸湿的视野中，开始变得有些飘忽。

有些不真切。

那小小的身影，仿佛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无限地拉长、拔高……

不再是那个只有两岁的孩童，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东西......

或许，这只是过度饥饿与强烈情绪冲击下产生的幻觉。

又或许，这仅仅是孩童时期最纯粹、最不切实际的想象……但那感觉如此真实。

小女孩忽然发现，在无尘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之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让人感到无比舒心与温暖的光芒。

那种光芒，闪耀却不刺眼，温暖却又柔和。

它驱散了她心中积压己久的寒冷与恐惧。

仿佛能够驱散世间一切的黑暗与阴霾。

照亮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在不见天日的深渊里，任何一点光，都会被当成救赎。

那感觉，是……

太阳！

小女孩才三岁多，自她有清晰记忆以来，从未真正见过天空中的太阳。

“根”部的训练场，永远是阴暗而压抑的。

她只是在其他稍微年长一些的孩子们偶尔的、只言片语的交谈中，模糊地听说过。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太阳”的东西……他们说，太阳是温暖的，是光明的。

渐渐的，一个小小的、却无比坚定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在小女孩的心中悄然萌发。

并且迅速地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

以至于让她忘记了口中的食物。

“太阳……”

她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他……他就是太阳！”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再也无法遏制。

“一定是的，他一定就是……太阳！”

小女孩的眼中，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但这一次，不再仅仅是悲伤与委屈…

她看着无尘的背影…她看到了……

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