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手,一把抓起那个冰冷的铁盒!入手沉重!他猛地掀开盒盖!
空的!
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盒底残留着极其薄薄的一层…灰白色的粉末结晶!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磷光!
是磺胺粉!提纯过的磺胺结晶!只有…只有一点点!薄得如同灰尘!少得可怜!连覆盖盒底都做不到!
“磺胺!还有一点!”猴子也看到了那点微光,眼中瞬间爆发出最后一丝狂喜,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挣扎着扑过来,“快!快给林医生用!”
陈锋看着盒底那层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磺胺结晶,又猛地抬头看向空荡荡的、死寂一片的山谷营地!巨大的疑云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为什么空盒在这里?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点残留?秀才他们人呢?伤员呢?赵猛呢?他们为什么要留下这个空盒?是仓促撤离来不及带走?还是…故意留下的线索?或者…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队长!快啊!”猴子看着林婉清越来越微弱的呼吸,急得眼睛都红了!
没有时间思考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陈锋不再犹豫!他闪电般冲到林婉清身边!他小心翼翼地将林婉清放平,让她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他颤抖着手,用指尖极其小心地蘸起盒底那层薄薄的磺胺粉结晶!那冰冷的粉末触感,此刻却如同滚烫的烙铁!
他屏住呼吸,用尽毕生的专注和小心,如同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他将蘸着磺胺粉的指尖,极其轻柔地、一点一点地,涂抹在林婉清额角那道狰狞翻卷、青紫肿胀的伤口边缘!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生怕加重一丝一毫的损伤!
冰冷的粉末接触到暴露的创面和肿胀的皮肉!
“呃…”昏迷中的林婉清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如同梦魇般的痛苦呻吟!眉头瞬间紧锁成一个死结!额角的肌肉因为剧痛而微微抽搐着!
这剧痛的反应,反而让陈锋心中升起一丝病态的希冀!还有反应!神经系统还没彻底坏死!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无视林婉清在昏迷中痛苦的抽搐,继续极其小心、极其专注地将那少得可怜的磺胺粉,尽可能均匀地覆盖在伤口最深处暴露的组织边缘!每一粒珍贵的粉末,都承载着最后的希望!
做完这一切,陈锋如同虚脱般,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透了后背。他看着林婉清额角那道被灰白色粉末覆盖的狰狞伤口,看着她因为剧痛而紧蹙的眉头和微微抽搐的身体,巨大的无力感和更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这点药…杯水车薪…真的…有用吗?
“队长…”猴子的声音带着巨大的疲惫和绝望,他看着陈锋手上那个彻底空了的铁盒,又看了看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林婉清,巨大的悲恸和无处发泄的愤怒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猛地一拳砸在地上!砰!“秀才!你到底在哪?!赵猛!你们他妈的在哪?!”
就在猴子绝望的嘶吼声在空谷中回荡的瞬间——
呜…呜…呜…
一阵低沉而压抑的、如同地狱恶犬呜咽般的犬吠声,毫无征兆地、如同冰冷的毒针,猛地刺破了山谷死寂的空气!声音…从他们刚刚钻出来的溶洞方向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执着和残忍!
紧接着!
咔嚓!咔嚓!
密集而沉重的皮靴踩踏在枯枝碎石上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伴随着生硬短促的日语口令!如同汹涌的潮水,朝着他们藏身的山谷营地…疯狂涌来!
搜山队!带着军犬!他们竟然…竟然顺着暗河!追上来了!
“操!”猴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兜头浇下!他猛地看向陈锋,又看向昏迷的林婉清,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一种濒临疯狂的决绝!“队长!狗日的追来了!怎么办?!”
陈锋的心瞬间沉入万丈深渊!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前有追兵!后是绝壁!林婉清命悬一线!猴子断臂重伤!这空荡荡的绝谷…竟是最后的葬身之地?!
他猛地低头看向怀中昏迷的林婉清。她那被磺胺粉覆盖的额角伤口,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刺眼。她那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如同风中残烛。
“进荆棘丛!找掩体!”陈锋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钢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近乎冷酷的决断!他一把抄起林婉清,用布绳再次死死绑在背上!动作快如闪电!“猴子!准备拼命!”
“妈的!跟狗日的拼了!”猴子眼中瞬间爆发出野兽般的凶光!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化作了同归于尽的暴戾!他猛地用那条完好的手臂,从旁边一棵枯死的矮树上,狠狠掰下一根带着尖锐断茬、如同短矛般的粗壮树枝!断茬在昏暗中闪烁着森冷的白光!
两人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缘的困兽,朝着山谷深处那片最浓密、荆棘最厚的灌木丛,亡命扑去!身后的犬吠声和脚步声,如同死神的狞笑,已经清晰可闻!索命的镰刀,已然悬在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