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顿了顿,又道,“我率后军移阵,向北偏引——逼敌先动。”
胡扬一怔:“殿下……欲以半阵逼其真形?”
“他们想要我亲临,我便给他们看。”宁凡缓缓抽出腰侧长剑,剑锋寒光如冰。
“只是我若来,局势便不再由他们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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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白鳞谷骤变。
原本沉寂无人的谷道之中,忽有数百骑自谷底两翼腾起。
宛如雪中鬼魅,悄无声息包抄。
每一骑皆披轻甲,腰佩双刃,坐骑却非寻常战马。
而是一种矮种蛮驹,善奔跃,擅攀崖,骤然杀出之时几如登天。
常伏阵未陷,但左翼受创,宋征部疾驰援救。
半数却深陷雪涧,竟有人提早掘陷——布了死阵!
主阵惊扰,全军振动。
胡扬立于宁凡马前,惊声道:“殿下,敌人早有布置,莫非我军中有……”
“叛徒?”宁凡微抬眼,“未必。”
他目光掠过山脊远端,忽然定在一处。
“那边雪势不对。”
他猛然转身:“传令——后军全速分两翼上山!敌主帅不在谷底,在山上!全阵不过是……护引之阵!”
胡扬一惊:“山上……”
“那才是指挥中枢!”宁凡抬手长剑,首指远山顶。
“我亲自上去——看看到底是谁,在山中设这场‘十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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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巅风烈。
雾雪中,一道身影静立。他披灰黑兽裘,身形极瘦,头戴兜帽,只露下颌,皮肤泛灰,双目如寒冰。
身后数人立于低洼处,皆着蛮荒旧纹战甲,腰佩短戟与骨弩。最前者单膝跪地,低声道:
“王命己布,宁凡己动。”
那灰裘人缓缓抬眼,目中映出远方战场,低声道:“第七火钟己响,旧族己出,雪岭十阵,只是第一步。”
“他……不过是最先触线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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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风雪中,宁凡己策马上山。
他未带护卫,仅有一骑。
他知道那山上未必有伏兵——伏兵的意义,在于敌人“不能来”;
可这一次,对方布下的一切,都是为了“诱他来”。
这是一封请帖。
来自一个尚未露面的敌人。
他必须应之。
风声如刃,雪落如槊,战旗猎猎,天地苍茫。
“十字雪”阵不只是布局,更是信号,是某种正在蔓延的黑潮的前锋。
他要在那黑潮彻底压下之前,拔掉它的第一个钉子。
山风忽然转急,一道鹰啸划破长空,宁凡抬眼。
望见那灰裘之人,立于风雪之间,未动,未言,却仿佛早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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