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现在还记得爸爸临死前说的话。
他说,“念念,陆家是大户人家,他们家的孙子肯定不简单的,爸爸存了点钱,给你在镇上的绸缎庄订了结婚用的旗袍,镇上结婚现在都穿这个,你记得去拿。”
后来,她嫁给了周远川,人家嫌这旗袍浪费钱,硬生生闹了一顿给退了,她是穿着顾双双的旧衣服嫁过去的,成婚当天就被人给笑话,说顾家闺女连个像样的衣裳都买不起。
谁结婚穿旧衣服。
这辈子,她将这旗袍拿回来了。
她要穿着她爸给她订的嫁妆。
顾念念穿上旗袍,他们这边沿海地区的姑娘,结婚要么穿旗袍,要么穿婚纱,她偏爱旗袍。
每一针都是绣娘亲手织的,长到脚踝,开叉在小腿那,顾念念穿上配套的红色高跟鞋,看起来有些陌生。
上辈子,她从未这样好好看过自己的脸。
生活的重担和婚姻的无望压抑,几乎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镜子里的少女很美,她眼底有希望,而不是绝望。
顾念念将头发挽成了一个发髻,简单的用黑卡子固定,再戴了一朵昨天嫂子们摘来的红花。
刘秀娟今天不得不来。
她丈夫王营长昨天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识相点,别得罪人。
她也不是不晓得人际往来,她来了,那是给陆团长面子,可不是给顾念念。
她也要让人知道,就算有些人生的好看,但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不会打扮也是丢人的。
刘秀娟特地穿了一身红色吊带裙,上面搭配了泡泡袖的白色衬衣,下面一双黑色小皮鞋,又带了新买的头愣子,戴了珍珠耳环,一路摇曳生姿到的院子里。
几个帮忙的嫂子见到她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神色不一,也有看不惯的首接说,“哟,秀娟啊,今天怎么比平时打扮得还隆重,不知道的今天还以为你结婚呢。”
“就是啊,这要把新娘子比下去,多不好。”
蔡小玉给她使了个眼色,刘秀娟扬起下巴娇声道:“我的衣服都是这么好看的,要我几身难看的,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嫂子们低头干活去了。
蔡小玉过来拉着她,“你今天咋穿成这样,人家结婚呢。”
“我怎么了,盖不过我,怪我呀。”刘秀娟整理了一下头发,就进了屋。
指导员的家属张婶就在屋里帮忙贴红纸呢。
一回头看到刘秀娟,上下打量了一番。
“小刘同志,今天这又不是大过年的,怎么穿的这样好看。”
“张婶,我这向来这样的呀,新娘子呢,怎么还不出来?”
刘秀娟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瓜子就吃,“咱们家属院还是头一次办婚礼吧?”
“那新娘的家里人不来?就一个大哥?爹妈呢?”
有嫂子看了眼屋内屋外,“父母都不在了,你别提这个。”
大喜的日子,怎么也没个忌讳。
刘秀娟眼底有轻视。
乡下人,还无父无母。
“那还有其他亲人没,都不来啊?是不是跟家里人闹翻的,前段时间那些流言你们听了没?”
刘秀娟继续说自己的,里间的房门却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