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早早就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将军肚,背着手,在槐树下的核心位置来回踱步。
脸上竭力绷着一副凝重,但那微扬的下巴和时不时整理一下领口的动作,泄露了他心底膨胀开来的期待和按捺不住的激动。
老易倒了!这座院子的天,终于要换了!他刘海中隐忍多年,总算要熬出头,坐上那个名副其实的一大爷宝座!
脚步声起,街道办王主任在一位年轻干事的陪同下,快步走了进来。
王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性,短发齐耳,衣着朴素干练,脸上没什么表情,自带一股街道干部特有的威严,扫过人群时,窃窃私语声瞬间消弭。
她没寒暄,径直走到槐树下中心位置,目光在刘海中那张因期待而微微泛红的胖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掠过旁边看似垂着眼的阎埠贵。
"各家代表都到了吧?我就不点名了。"王主任的声音干脆利落,带着公事公办的调子,"长话短说,今天召集大家,主要是通报一个组织决定,并且就大院的日常管理做个简单安排!"
她清了清嗓子,字字清晰,如同冰冷的石子落在每个人心头:"经公安机关查证,法院依法判决,原四合院院住户联络员易中海同志,因犯侵占罪、教唆伤害罪,已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六年,押送天津清河农场劳动改造!"
这话一出,人群里还是响起一片吸气声,虽然早已知晓,但由街道官方亲口宣布,分量截然不同!
"性质极其恶劣,影响非常坏!"王主任语气加重,像锤子一样砸下来,"完全丧失了作为一名人民,一名基层联络员应有的品格!鉴于此——"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易家的方向,声音斩钉截铁:"街道办研究决定:即刻起,撤销易中海同志南锣鼓巷九十五号院住户和联络员身份!此决定,立即生效!"
王主任的话还没完:"另外,关于我院联络员空缺的问题。"
她话音一转,"考虑到当前情况,以及大院的稳定过渡,经街道研究决定:暂时,不再设立新的联络员!"
"啥?!"
"那以后咱们听谁的?"
人群里立刻响起一片压抑的议论声!
而苏长顺注意的是,住户撤消,他知道易中海的京城户籍已经被注销,户籍正式落户到清河劳改农场集体户。
此时刘海中心中那团熊熊燃烧即将登顶的火焰,仿佛被王主任这一瓢冰水当头浇下,迅速熄灭!预想中的登基大典呢?就这么没了?
"暂时由刘海中和阎埠贵两位同志,"王主任没理会下面的骚动,继续清晰地宣布,"共同负责四合院日常事务的管理工作,主要是传达宣传区里和街道的各项政策,会议精神,配合街道组织卫生、安全、防火检查,调解一些简单的邻里纠纷。遇到大事、难事、搞不清楚的事,直接上报街道办!由街道办决定处理!不准私下搞小动作、拉帮结派!"
王主任的目光如同实质,在刘海中已然僵硬的胖脸上狠狠剜了一下,她那句搞不清楚的事,仿佛就是专门说给刘海中听的。
意思是,你这水平,撑不起全院调度的大梁。
苏长顺在心里无声地吹口哨:哈,王主任英明,刘海中这草包,整天只知道装逼吹牛皮,这会儿全露馅了吧?让你天天背着手到处嘚瑟。
刘海中又羞又急,梗着脖子就想争辩:"王主任!那个…我和老阎…我们俩共同负责,这个…总得有个人牵头负责到底吧?这…这具体管事的时候,听谁的?总得…总得分个主要次要吧?"
他一边说,一边摆出个主导者的姿态,暗示自己该是那个主要的。
阎埠贵站在旁边,推了推眼镜片,他低眉顺眼,一声没吭,仿佛对谁主导毫无意见。
王主任听了刘海中的话,脸上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耐烦,她锐利的目光像两把刀子,声音陡然转冷:"刘海中同志!我刚才说得不够清楚吗?共同负责!传达政策、配合检查、调解些鸡毛蒜皮!这些事情还需要分个大小王?你们俩商量着来!谁有空谁上!谁弄得好街道就表扬,弄不好,街道会问责。"
她几乎是训斥的口吻,毫不留情地碾碎了刘海中心中那点幻想,"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都还要争个头头尾尾,你们俩干脆谁都别干,街道亲自派人驻点!"
最后这句话,如同重锤,砸得刘海中脚下一软,差点没栽倒。
王主任不再看他,用更快的语速道:"事情就这么定了,大家散了,该吃饭吃饭,都记着,遵纪守法,踏实过日子!少嚼舌头根子,散会!"
说完,她看都不看面如死灰的刘海中一眼,干脆利落地转身,带着年轻干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四合院大门。
王主任一走,人群轰一下炸开了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目光不断在面无人色,失魂落魄僵在原地的刘海中,和旁边低着头,仿佛在研究槐树皮纹路的阎埠贵身上扫来扫去。
"得!二大爷的一大爷梦,咔嚓,碎了!"
"王主任压根儿就没瞧上他!"
"还争大小王呢?被王主任怼得跟孙子似的!"
"啧啧,这下二大爷可丢人丢大了!"
"以后别叫什么二大爷了,喊刘师傅,咱们院连一大爷都没有,咋还能蹦出个二大爷?以后被问咱们一大爷是谁?难道说是易中海的那个坏分子?我嫌臊的慌。"
刘海中只觉得脸上像被人连抽了几十记耳光,又烫又痛,刚才那指点江山的气度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尽的羞耻和愤怒。
他猛地一跺脚,狠狠撞开人群,冲回了后院自己家,砰地一声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