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打开布包。
朱砂艳红如血,带着一股矿物的凛冽气息;毛笔笔锋尖锐;黄表纸质地粗糙。
透着古朴;西枚铜钱泛着幽暗的金属光泽,边缘圆润,仿佛承载了无数岁月的阳气。
接下来该怎么做?林婉有些茫然。
她并非修行之人,对符箓之道一窍不通。
福伯只说过“心气不坠,以正压邪”,可没说具体怎么画符布阵。
她努力回忆着在周家见过的那些贴在门楣、药柜上的镇宅符、驱邪符的样子——大多是些弯弯曲曲、看不懂的线条和云篆雷文。
死马当活马医吧!心诚则灵!
她挣扎着坐起身,将小桌拉到床边。
用喝水的杯子倒了一点清水,小心地倒入一些朱砂粉末,用毛笔慢慢研磨。
艳红的朱砂在清水中化开,如同稀释的鲜血。一股略带辛辣的奇特气味弥漫开来。
林婉拿起毛笔,蘸饱了朱砂液,手却因为紧张和虚弱而微微颤抖。
她定了定神,努力回忆着记忆中那些符箓的“气势”——它们看起来都充满了力量感,线条刚劲,结构繁复。
她摒弃杂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驱邪!护身!保护自己和孩子!
她不知道具体的符文,只能凭借一股强烈的意念。
在黄表纸上奋力画下自己心中认为最能代表“驱逐”和“守护”的符号——一个巨大的叉,如同两把交叉的利剑!
又在旁边画了一个圆圈,代表铜墙铁壁般的守护!
她不懂笔画的起承转合,不懂符胆符脚。
只是倾注了所有的信念和求生的意志,每一笔都画得极其用力,朱砂在纸上晕开,如同泣血。
画完一张,她感觉精神都虚脱了几分。
看着纸上那歪歪扭扭、毫无章法却透着一股狠劲的“符”,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她一连画了三张。
然后,她拿起那西枚五帝钱。
按照模糊的记忆,铜钱似乎有“天圆地方”、“外圆内方”之意,能沟通阴阳,镇压邪祟。
她将西枚铜钱,按照东西南北西个方位,分别压在三张画好的“朱砂符”下面。
一张贴在病房门的内侧(正对着走廊),一张贴在床头(正对着天花板)。
最后一张,她挣扎着下床,将它贴在了那个妖婆消失的——墙角与天花板的交界处!
做完这一切,她己经累得气喘吁吁,后背全是虚汗。
她重新躺回床上,将那支蘸过朱砂的毛笔紧紧握在手里,笔尖的朱砂还未干透,如同凝固的血。
铜钱冰冷的触感似乎透过符纸传来,带着一丝微弱的、令人心安的“正气”。
病房里弥漫着朱砂特有的气息。
窗外,天色彻底黑透,雨声依旧。
医院里似乎比昨夜更安静了,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沉甸甸地笼罩着。
林婉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尤其是贴了符的那个角落。
手里紧握着朱砂笔,指甲再次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恐惧依旧存在,但这一次,恐惧之中,多了一份背水一战的决绝。
符是假的,阵是乱的,铜钱也不全……但她的意志是真的!她绝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