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爹!”阿万抓挠着双腿,指甲带下连皮的血肉。
他祖父当年正是沉海仪式的主祭,此刻躲在人后抖如筛糠。
火势渐旺时,女尸的腹部突然发出闷响。
嫁衣爆裂的瞬间,一条苍白触手激射而出,毒蛇般缠住阿浪脖颈。
年轻人悬空蹬腿的模样,像极了三十年前被铁链绑着沉海的林秋蓉。
“报应啊...”沈阿大喃喃道。
他看见阿浪的皮肤下鼓起数十个小包,那些小包顺着血管游走到脖颈,最后从七窍钻出——竟是成群的小章鱼,每只腕足都戴着金戒指。
当阿万彻底变成空皮囊时,女尸终于在火中化为灰烬。
可老尼姑的脸色更凝重了——骨灰里混着许多珍珠,每颗珠子里都封着张扭曲的人脸...
深夜的祠堂灵位前,沈阿大盯着自己手腕的船锚印记。
印记边缘开始长出细鳞,触碰时有针刺般的痛感。
供桌上的梳妆盒突然“咔嗒”弹开,盒底静静躺着半块龙凤佩——正是他当年给林秋蓉的定情信物。
玉佩旁蜷缩着只透明小章鱼,腕足间缠着张字条:
“子时,海蚀洞”
沈阿大提着风灯来到黄龙岛礁石区时,潮水退得异常彻底。
裸露的海床上布满深浅不一的沟壑,像被巨型触须犁过。
岩壁上的海蚀洞黑黢黢张着口,洞口水痕线比往常高出足足三尺。
“秋蓉?”他的声音在洞壁间回荡。
最深处传来“哗啦”水声。
风灯照去,一具穿嫁衣的骷髅端坐在礁石上,指骨间缠着褪色红绸。
骷髅面前的礁石凹槽里,静静躺着三十余枚金戒指,排列成祭祀的圆阵。
沈阿大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他认出这是真正的林秋蓉遗骸——海底三十年的侵蚀让骨骼发黑变形,但骨盆处那道陈年旧伤,正是他当年不小心用鱼钩划伤的。
“我...对不起...”
潮水突然汹涌灌入洞穴。
在没顶前的刹那,沈阿大看见骷髅背后浮现出穿嫁衣的虚影。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触感像冰凉的海水。
“沈郎...”虚影的声音混着浪涛声,“最后一个...”
水面彻底淹没洞穴时,沈阿大腕上的船锚印记突然灼烧起来。
他最后看到的,是洞顶刻满的献祭者名单——每个名字都被珊瑚覆盖,唯独“沈阿大”三个字新鲜得像是刚刻上去...
翌日清晨,渔民们在海滩发现沈阿大的尸体。
他面朝下趴在潮间带,双手死死攥着半块龙凤佩。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皮肤上布满细密鳞片,耳后浮现出与女尸一模一样的船锚印记。
更诡异的是,他嘴角带着解脱般的微笑。
而退潮后的礁石上,不知被谁用贝壳拼出一行大字:
“新娘归海”
自此每逢大雾夜,嵊泗渔民都能听见礁石滩传来缥缈的嫁女调。
有胆大的曾看见浓雾中有艘红灯笼船,船头并立着两道人影——穿嫁衣的新娘挽着佝偻老渔夫,他们脚下的海水里,无数戴金戒指的透明章鱼组成送亲的队伍,缓缓游向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