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英明。”冯同又笑吟吟拍起了马屁。
…
马车抵达长生观已是半个时辰后。
关氏和裴昭先行进观祈福,宋令仪不等国公府的马车停稳,两步蹿了出去,给红蕖吓得不轻,生怕自家姑娘摔了。
主仆二人快步往观里走,年节里来祈福的人较少,观里幽冷清静。
宋令仪向观里的老道问了路,便径直往三清殿去。
殿中香火旺盛,关氏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虔诚祈祷,宋令仪瞄了眼关氏旁边那道挺拔修长的背影,心下沉了沉,纠结片刻,才轻步走到裴昭身边跪拜。
察觉到身侧来人,裴昭也没有睁眼,满殿烛火跃动在他的面庞,神色温和而淡漠,好似拒人于千里之外。
宋令仪悄悄看着他,来时急促跳动的心,在这一刻,仿若溺入千尺深潭,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周遭静可闻针,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她好像等着被宣判死刑的囚徒,煎熬又痛苦。
良久,文氏拜完睁眼,发现令仪来了,满面欣喜道:“今日这么冷,伯母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伯母请我,自然是要来的。”宋令仪莞尔,视线不经意地瞥过裴昭,没敢主动招呼。
文氏拍了拍她的手,娇笑道:“伯母还要去解签,鉴之,你陪令仪走走吧。”
裴昭颔首应下。
二人看着文氏随老道走远,彼此沉默无言。
待宋令仪再开口时,声音有了些涩意:“鉴之哥哥,我有话想跟你说。”
裴昭望了眼灰蒙蒙的天,淡淡道:“今日天冷,阿母实在不该把你叫来长生观,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话题转变得突兀,宋令仪知道他有意逃避,拢袖垂眸,眼角微微地湿润了。
旁边的红蕖嗅出一丝不对劲来,立马说:“小裴大人怎能这样,我家姑娘来都来了,哪儿有这么赶人走的……”
裴昭回眸,极犀利地盯了红蕖一眼,后者顿时住嘴。
沉寂片刻,他又说:“走吧,这里不方便谈话。”
二人沿着小道来到一处亭子。
宋令仪落后半步,望着青年的背影,深吸口气,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从哪儿开始说起。
斟酌片刻,缓缓道:“除夕宫宴那天,我湿了衣衫,被宫婢领去偏殿更衣,但出来之后,宫婢就不见了。我不认识路,走错了的方向,与太子殿下碰到真的只是个巧合。”
裴昭神色风平浪静:“我知道,我信你。”
湿了衣衫,偏殿更衣,再是巧遇,她身为局中人,自然避不过。
“还有一件事,我瞒了很久。”宋令仪垂着眼睛,鼓足了勇气道,“我跟太子殿下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在暄城的时候,我碰到他带人截杀刺客,不小心被他发现,他怕我泄密,就把我带在了身边,后来我跑了,在青石镇郊外遇到了你……”
果真如此。
裴昭回过头来,静静看着面前埋着头,鹌鹑似的少女。
“他欺负你了?”
宋令仪被问得红了眼睛,自顾自道:“我那天没能跑掉,在镇上遇到刺杀他的人,幸好太子殿下及时出现,才救了我。入京之前,他把我单独丢在鹤仙楼,这才找到机会入京投亲。”
说到这儿,她抬起头,迎着裴昭的目光说:“从淮州城到京都,你是第一个给予过我善意的人,我不该隐瞒你,如果你要退亲,我不会有任何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