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侧边交椅的长阳公主端着茶盏,略略扫了眼宋令仪,神色轻佻,略带讥诮之意:“也是有好一阵儿没见过宋妹妹了,今日入宫赴宴,怎打扮得这般素净,还没你定亲宴穿得隆重。”
殿内一干女眷的目光纷纷聚向那抹鹅黄色身影。
文氏眉头微拧,淡笑开口:“长阳公主说笑了,令仪身上的衣裳,是我从礼州带给她的礼物,她甚是喜欢,今日穿上也是重视宫宴。”
正与身前几位王妃命妇交谈的沈皇后,听到画屏前的动静,转眸投去一个眼神,本想召宋令仪上前说话,但这样太过引人注目,遂按下心思。
宋令仪随长辈退到侧边交椅落座,见沈皇后并未过多搭理自己,暗暗松了口气。
“这公主可真奇怪,管天管地还管上表姐的穿着了。”陆苓的小嘴比陆妤还‘碎’,一直嘟囔个不停,“我看是嫉妒表姐——”
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宋令仪塞了块糕点,低声细语:“你少说两句吧,这是永宁宫,可不是礼州。”
“……”陆苓眨了眨眼睛,嚼着糕点,没再说话。
日头落山,沈皇后摆驾,带着一干女眷前往宣和殿赴宴。
萧瑟冬风里,斗拱层叠的宣和殿灯火璀璨,暖香馥郁。
一干官眷依次列席,晋国公府的席位在靠近高台的位置,宋令仪端坐在桌案后,眉眼低垂,时不时与两个表妹闲话几句。
不多时,觐见完毕的大臣们也依次入宴。
裴昭今日一袭浅绯色十銙金带官袍,头戴长脚罗幞头,整个人仿若山谷清涧自然长成的一枝修长青竹,风姿卓然,越发俊秀。
一见到席上的宋令仪,青年唇角就勾起温和笑意。
往常陆裴两家的席位都是挨着的,这次倒是奇了,裴家的位置竟安排在对面,两家近乎隔了条银河。
宴席还未开始,裴昭招呼完陆家长辈,便在宋令仪身边坐了一会儿。少女笑得格外开心,将没有动过的茶水递给他,“外面很冷吧,赶紧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一杯茶而已,每桌都有,非得两个人一起喝,不嫌肉麻?”
陆潜不知何时入的席,如鬼魅般出现在二人身后,一张脸阴沉沉的,身上还裹着冬夜寒气,连眼神都像是浸着彻骨寒意。
宋令仪回头瞪他:“你管那么多?”
“这茶水我还没碰过,让给鉴之哥哥喝,有什么问题?”
陆潜扯唇,没什么语气:“他占了我的位置,还不许我说两句了?”
“那你可以去对面坐呀。”反正都是座位,坐哪儿不一样?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给陆潜气笑了,斜她一眼:“你怎么不去对面坐?”
宋令仪皱眉。
莫名觉得跟陆潜说话,像小学生拌嘴,没营养又幼稚。
“别生气。”裴昭及时出声安抚宋令仪的情绪,语气温柔,“小公爷向来心直口快,二叔父已入席,我也该回去了。”
“嘁。”陆潜不屑的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