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未婚夫婿,我们一起逛灯会,应该不违背公序良俗吧。”
尾音方息,忽闻对面传来一声冷嗤,好似有电流穿过,宋令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稍稍抬眸,便对上那道冷悍的视线。
“你是不是忘了我与你说过的话?”
萧明夷的声音明明极度平静,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话?
什么话?
宋令仪蹙眉,仔细想了想。
上回在楚家婚宴,萧明夷除了亲她,还有说什么吗?
见少女面露迷茫,萧明夷眉心突突了两下,克制着翻涌的怒意,冷嘲道:“你难道忘了入京之前委身于我的事,你觉得裴家知道后,还能接受你?”
闻言,宋令仪乌眸圆睁,牙齿咬得唇瓣失了血色。
委身的事,并不值得她羞耻,毕竟当时的境况,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但大渊重视女子贞洁,若传扬出去,不止她的名声毁于一旦,国公府也会受累。
静默片刻,萧明夷道:“趁定亲宴还未办,即日退了裴家的亲事。”语气里面全是不容置喙的强势。
室内摇曳的烛火,在二人身上拉出浓重阴影。
须臾,宋令仪低着头,轻声反问:“为何?”
不愿意娶她,又不想她嫁给其他人,把她当做私有物品,想亲近就亲近,不想亲近就撇到一边。
萧明夷把玩暖玉棋子的手顿了一下,视线幽幽睇来,宋令仪只觉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在心口,任何挣扎和抵抗,都是在做困兽之斗。
他薄唇轻扯,嗓音不冷不淡:“裴昭不适合你。”
世族规矩多,以她的性子,嫁过去迟早闯祸。裴昭一介文人,性情太过温和,且裴家都由二房做主,真闯了祸,裴昭护不住她。
最重要的是,阿梨与裴昭的个性相差太大,相处时间也不长,成亲不是儿戏,等嫁过去才发现性情不和,一切都已迟了。
他是这么想,可宋令仪听到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意思。
裴家显赫,裴昭声名在外,要说不适合,也就是她配不上了。自打裴家下聘之后,这类声音层出不穷,她本来快脱敏了,可这话从萧明夷嘴里解读出来,心口好似受了一拳重击,又钝又疼。
宋令仪心绪沉重,面上却仍是一副客套恭敬的模样:“多谢殿下关心,但合不合适,应该由我来说。”
“他知道多少关于你的事,又了解你多少?”萧明夷沉声道。
据他所知,她与裴昭拢共才见过三回面,这么短的时间,足够了解彼此么?
以为萧明夷暗指委身的事,宋令仪眼底闪过一抹恼怒,所有的客套恭敬都再难绷住,各种复杂情绪纠缠在心底,叫她遏制不住。
“所以呢?”
宋令仪蹙眉道:“你不必威胁我,大可现在告诉他们去,说我为了在土匪窝里活下来,为了入京投亲,甘愿委身给一个土匪。”
这番话说出口,犹如无数寒针扎进了萧明夷心底,那双黑眸直直盯着面前的少女,眼底交织着迷茫、错愕、懊恼、怒意……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萧明夷努力克制情绪,视线凌厉而灼热。
“我当然知道。”宋令仪陡然站起身。
身后的月牙凳摇晃好几下,最终还是倒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响动,唤醒了少女的理智。面前的人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无论她再生气,都不能得罪。
宋令仪深吸口气,强忍着泪意道:“你是万人之上的太子,能配你的姑娘,必是世间最好,我宋家门第低微配不上。所以我不曾要求你娶我,得知你是太子,也从未起过高攀东宫的心思。”
“我入京投亲,只是为了能安稳度日,你说裴昭不适合我,可又曾站在我的处境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