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山西山谷里那象征青霉素诞生的搪瓷盆敲击声落下的同时,无形的电波携带着这两条石破天惊的消息,如同狂暴的飓风,瞬间席卷了全球。?k,s·w·x*s_./o?r.g^
重庆,军统电讯室。译电员猛地从座位上弹起,脸色煞白,手中刚译出的电报纸如同烙铁般烫手。他跌跌撞撞冲进戴老板的办公室,连报告都忘了喊。戴老板正闭目养神,闻声不悦地睁开眼,刚想呵斥,目光触及电文,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捏着鼻烟壶的手指猛地收紧,青筋暴起。“陕北产油炼油……山西……自产青霉素?!”他像是被抽掉了骨头,颓然跌坐回宽大的皮椅里,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八路军……哪来的这种本事?开挂了是吧……”
上海,外滩汇丰银行大楼顶层。英国怡和洋行大班威廉爵士的豪华办公室里,厚重的羊毛地毯吸去了所有杂音。秘书几乎是撞开了沉重的橡木门,将一份加急电报颤抖着递到爵士面前。威廉爵士正叼着雪茄,悠闲地欣赏着黄浦江的景色。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电报,雪茄瞬间从嘴角掉落,昂贵的哈瓦那烟丝烫焦了波斯地毯也浑然不觉。“Penicillin? In Shanxi? The unist base?!”(青霉素?在山西?八路军?!)他猛地站起,肥胖的身躯撞得红木书桌一阵摇晃,对着同样面无人色的秘书嘶吼:“tact London! Highest priority! We MUST secure access! At ANY cost! Do you uand? ANY COST!”(联系伦敦!最高优先级!我们必须获得准入!不惜一切代价!懂吗?不惜一切代价!)
东京,陆军省军医本部部长办公室。?萝?拉¢暁,说` -首`发!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一份来自潜伏特高课间谍的绝密情报摊在光洁的桌面上。中将部长铃木康夫脸色铁青,手指用力按压着太阳穴,仿佛无法承受这信息的重量。“八嘎!青霉素……他们竟然……竟然在那种地方搞出来了?”他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茶杯跳起,“帝国耗费巨资的研究……竟然落后于支那的泥腿子?!耻辱!这是帝国陆军的奇耻大辱!命令在华所有情报机关,不惜一切手段,给我弄到样本和工艺流程!立刻!马上!”
纽约、伦敦、巴黎、柏林……各大通讯社的电传打字机疯狂地吐出同一条震惊世界的消息。编辑室里惊呼连连,头版头条被瞬间撤换。世界仿佛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巨大的冲击波沿着密布全球的电报线路疯狂传导、叠加、共振!
“陕北八路实现燃料自给,产出航空汽油柴油!”
“龙国攻克化纤技术!严寒问题有望解决!”
“最重磅!八路军控制区山西宣布成功研制青霉素!量产在即!”
“生命之光在邢家村点燃!医学史迎来剧变!”
“药就是生命!药就是黄金!全球目光聚焦龙国山西!”
短短数小时内,全球电报网络史无前例地陷入了彻底的、灾难性的拥堵。无数加急的、绝密的、代表着各国政府、跨国药企、情报机构、新闻媒体最高级别指令和询问的电报,疯狂地涌向同一个目的地——龙国。线路过载的尖啸声在各大电报局的机房里此起彼伏,报务员们手指抽筋,满头大汗,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电线气味和绝望的呼喊。^z¨h¢a*o_h/a\o~z^h^a~n,.?c¢o-m-信息爆炸的中心,那个过去在地图上毫不起眼的点——山西,瞬间成为整个星球最炙手可热的焦点。
药,就是生命。
药,就是流淌的黄金。
药,就是足以扭转国运、改写历史的终极力量!
谁能掌握它,谁就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西安,这座千年古都,此刻成了全球目光汇聚的风暴眼。原本就因战时物资转运而显得拥挤嘈杂的火车站,此刻更是彻底沸腾,陷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混乱。
站台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劣质烟草味、尘土味,还有各种昂贵香水、雪茄烟味和焦躁的气息。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穿着各异的人们挤作一团。西装革履的外交官,领带歪斜,额头冒汗,徒劳地挥舞着公文包试图推开人群;精明强干的药厂代表,眼神锐利如鹰,死死护着怀里的皮箱,里面是成捆的、足以买下半条街的金条和美元本票;挂着相机的记者,像泥鳅一样在人缝里钻来钻去,试图捕捉这历史性的混乱场面。各种语言的呼喊、争执、咒骂声浪此起彼伏,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噪音海洋。
“让开!让开!我是大英帝国驻华代办!我有外交优先权!”一个高个子英国人涨红了脸,用带着浓重伦敦腔的中文大喊,试图推开挡在前面的一个身材魁梧、一脸凶悍的苏联贸易代表。
“优先权?哼!”毛熊代表不屑地哼了一声,用带着伏特加味道的俄语粗鲁地回应,“青霉素面前,人人平等!我们伟大的苏维埃联盟急需这种战略物资!滚开,约翰牛!”他强壮的身体纹丝不动,反而向前挤了一步。
旁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日本三井财团代表,脸上挂着谦卑却无比坚定的笑容,不停地对着负责维持秩序的、头大如斗的八路军办事处工作人员鞠躬:“先生!先生!请务必通融!鄙社社长有亲笔信致贵方旅长!条件,一切好商量!钱,大大的有!”他的中文流利却带着古怪的腔调。
混乱的中心,是那个小小的售票窗口。木质的窗板在无数只手的拍打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只只肤色各异的手,攥着各种货币、金条、汇票甚至珠宝首饰,拼命地试图从狭小的窗口塞进去,叫喊着同一个目的地:
“去平安县!一张票!去平安县!”
“平安县!最快的一班!头等包厢!我出双倍!不,三倍价钱!”
“先生!美金!黄金!要多少?只要一张票!”
维持秩序的八路军战士和晋绥军战士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军装,个个神情紧绷,汗流浃背,用身体组成单薄的人墙,声嘶力竭地喊着:“排队!大家请排队!不要挤!车票有限!”他们的声音在这片为了“生命之药”而陷入疯狂的洪流中,微弱得如同蚊蚋。一个战士的帽子被挤掉了,瞬间消失在无数只脚下。
那个最先喊出“药就是生命,就是钱”的美国药厂代表,此刻早己没了之前的优雅。(林小川之前换钱的漂亮国与汉斯之类的不属于这个时空)他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被扯开,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他奋力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一个法国竞争者身边挤过,一只脚甚至踩在了对方锃亮的皮鞋上。他双眼赤红,死死盯着那小小的售票窗口,仿佛那是通往金山的唯一窄门,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如同野兽护食般的低吼:
“Move! Get out of my way! That ticket is MINE! Life is at stake! Gold! Mountains of gold are waiting in Shanxi!”(让开!滚开!那张票是我的!命悬一线!金子!成山的金子就在山西等着!)
他猛地发力,终于将一大卷绿油油的美钞塞进了那个小小的窗口缝隙,声音因为激动和缺氧而变调:“平安县!头等!一张!快!”
小小的窗口后面,售票员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钞票、金条和无数双贪婪炽热的眼睛,脸色苍白,握着车票的手微微发抖。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卖车票,而是在分发某种决定生死的符咒,或者开启无尽宝藏的钥匙。窗外,是沸腾的、不顾一切的人海,无数个国家、无数种势力的代表,为了那瓶诞生于太行山深处简陋窑洞里的神奇霉菌,在这里上演着一场最原始也最赤裸的争夺。
开往山西的火车,那喷吐着浓烟的钢铁长龙,此刻在所有人眼中,己不再仅仅是交通工具。它是一道流动的国境线,是连接着匮乏与丰饶、死亡与生存、当下与未来的命运之桥。谁能挤上这趟车,谁就可能在即将到来的时代剧变中,抢占一个决定性的位置。整个世界的重心,仿佛都在这片混乱拥挤的站台上,在开往山西的车轮铿锵声中,发生着无声而剧烈的倾斜。一张薄薄的车票,承载着生命的渴望与黄金的重量,成为此刻世界上最昂贵的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