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抚过海东青的羽翼,“就像有些人,天生不该被困在方寸之地。”
纳兰心跳如雷,那句归乡的请求在舌尖转了又转,却被突如其来的通报声打断。
“陛下!” 南陵皇后的宫女跌跌撞撞跑来,“皇后娘娘突发急症,太医说...说可能是喜脉!”
离皇珅手中的银制喂食勺当啷落地。
纳兰看见皇帝向来沉稳的手指微微发抖,在阳光下像振翅欲飞的蝶。
“公主且自便。” 离皇珅大步离去时,腰间玉佩与剑鞘相撞,发出金戈铁马般的铮鸣。
春晓却没有立即跟上,反而凑到纳兰耳边:“煊贵妃娘娘请公主申时到荷塘赏莲。”
申时的荷塘氤氲着水汽,纳兰每走一步,腰间的银链就发出细碎的声响。
煊贵妃特意选在九曲桥中央设了凉榻,这个位置三面环水,唯有一条窄桥通向岸边。
“草原的公主来了。” 煊贵妃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子,她斜倚在缠枝牡丹纹的凭几上,腕间金镶玉镯映着水光。
波斯猫伏在她膝头,琉璃般的眼珠随纳兰移动。
纳兰屈膝行礼时,听见自己骑装暗袋里的银铃轻轻一颤。
静贵妃给的银链立刻作响,完美掩盖了这微弱的动静。
“听说公主在草原常饮奶茶?” 煊贵妃突然拍手,两名太监抬上鎏金炭炉,铜壶里煮着的却是离国贵族偏爱的普兰瑞雪。
“本宫特意让人按离国法子煮了茶,公主尝尝?”
宫女们掩袖轻笑。纳兰看见铜壶边摆着草原式样的银碗——这是要她当着众人用错茶具。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宫女递来的青瓷盏,指尖在盏底摸到未打磨的糙边,这茶盏是故意做旧的次品。
“谢娘娘美意。” 纳兰将茶盏举至眉心,“在我们草原,捧茶过额是敬长生天。”
她突然翻转手腕,茶水划出金色弧线落入荷塘,惊起一尾红鲤。“第一盏永远敬天地。”
煊贵妃的指甲掐进波斯猫的后颈。那畜生嘶叫着扑向纳兰,利爪勾住骑装前襟。
银链铃铛乱响中,纳兰听见暗袋缝线崩裂的声音——银铃正顺着衣料内里往下滑。
“雪球!” 煊贵妃假意呵斥,眼睛却盯着纳兰慌乱按住衣摆的手。
波斯猫第二扑更狠,首接在纳兰腰间扯出三道裂痕。
银铃终于坠出,在木桥上弹跳着滚向桥边。
纳兰扑跪下去抓,桥板突然晃动——不知何时两个宫女己站在她身后的桥段上。
银铃在桥沿转了个圈,纳兰半个身子探出栏杆,指尖刚触到铃铛,波斯猫却抢先一爪将银铃拍进荷塘。
“哎呀。” 煊贵妃用纨扇掩住唇角,“公主的草原小玩意...”
水花突然炸开。
纳兰竟翻过栏杆纵身入水,藕荷色的骑装在落日照耀下像朵凋谢的格桑花。
宫女们尖叫着乱作一团,唯有煊贵妃还保持着执扇的姿势,只是扇面上精绣的孔雀己被捏得变形。
荷塘比想象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