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全身己经出了一层冷汗。
“呼——呼——呼——”
黑暗中,他的呼吸声仿佛无限被放大,他仿佛感觉到面前站着一个人,正跟自己脸贴脸,自己的呼吸应该能喷吐到对方的脸上。
然而,整个巷子里,安静到连心跳声都能听到的黑暗中,却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就连脚步声,他都没听到。
他非常确定,之前自己确定过,巷子里什么人都没有,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冒出来一个。
“幻觉么?”
他心中一定,往前走去。
接着他撞到了一个人。
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但他依然从触感上察觉出,那个人就站在他的右前方,不到半米处。
他的眼睛瞬间瞪大,脑子里嗡的一下,变成一片空白。
“什么情况?这里面……有人?”
他下意识低头去看手腕的位置,想打开捉鬼雷达,看看自己面前是不是站着一个红点?
可是……一片漆黑里,他什么都看不到,哪怕他快要将雷达怼到自己脸上了,却一丁点的光都没有!
他仿佛真的成了一个盲人。
假如此刻他还能看见,假如他的面前有一面镜子。
他很确信,自己的脸上己经没有血色了,自己的嘴唇己经是一片苍白。
此刻,他的脑袋里一个念头都没有,只有恐惧,彻骨的恐惧。
木鱼声飞快将这些情绪消融,但瞬间又出现,就仿佛一茬又一茬的韭菜,永远割不完。
他此刻只能用仅剩的理智控制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什么都不想,自顾自朝前走去。
“砰。”
他撞开右边那个人,接着左边又有一个人挡住了路。
他接着撞开了左边这个人,结果前面有个人堵住了他。
一片黑暗当中,他的周围仿佛站满了人,但都一言不发,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只是站在原地。
他就这么一个又一个将人撞开,挤开,甚至是推开。
他始终一言不发,如同跟周围人同化了一样。
但他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加速的心跳声却出卖了他。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动作也越来越粗鲁。
到了后面,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走在一片荆棘密布的丛林当中,周围都是藤蔓和枝条,自己则是一个猎人,在艰难前行。
突然,他的耳边传来嗡嗡的吵闹声,人的说话声,汽车轰鸣声,以及喇叭声。
他忽然茫然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站在一条热闹的街道上,周围到处都是行人。
有男人有女人,有小孩有妇女,还有遛狗的人。
前方的绿灯亮着,左右两边是停住的汽车,他逆着人流往前走着。
此刻,所有路人都在下意识地远离他,给他让出了一块空地。
后面有小孩子哭泣声,有大人的斥责声。
还有一个大妈则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这人走路不长眼睛的啊?没看到我在旁边啊?”
这时,大妈旁的一个小姑娘拉了她一把,低声念道:
“人家好像真的是盲人。”
孙上香忽然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