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书林往前凑了凑，“得找新的财路。”

方明盯着烟头看了半晌。

做生意他不如吕书林在行，既然交给他打理，就该放手。

“成，就照你说的办。打算去哪？”

“扬州还是上海，您给拿个主意。”

“那边晋商老字号不少吧？”

吕书林连连点头，“可不是嘛。当年盐政改制那会儿，多少晋商拖家带口往南边跑，大都在这两地落脚。不过如今啊，十家里有九家都败落了。”

方明叹了口气，“风水轮流转啊。”

他摩挲着下巴，“还是上海吧。扬州那帮盐商太招摇，容易惹祸上身。上海离着闽浙近，收茶叶也便当。咱们晋商在江南地界，还是夹着尾巴做人为妙。”

“扬州的“藏春苑”可是顶级的销金窟啊。”

吕书林挤眉弄眼，随即正色道：“不过我也觉着上海更稳妥。”

他踌躇片刻，又小心翼翼地说：“这趟去江南时日不短，王掌柜一个人怕是支应不过来。我想请大奶奶来商会搭把手，她出身商贾世家，在德润丰也是独当一面的好手。”

这话在他肚子里转了好些日子了。

方明和王德顺面面相觑。

大奶奶说的正是乔清如。

吕书林这老狐狸精得很，知道方明不会让他一家独大。

如今吕家人把持着商会各个要害位置，离了他还真不行。

随着商会越做越大，跟八大商号的明争暗斗只会更多。

把乔清如推到台前，这关系就微妙了。

都是晋商，没必要闹得你死我活，但他吃不准方明的心思。

“合适么？”方明看了看两人。

“再合适不过。”

王德顺和吕书林异口同声。

吕书林这老狐狸做事霸道得很，王德顺这个监军越来越招架不住，巴不得有人来搭把手。

让大奶奶来帮忙，再合适不过。

“德润丰……乔家……清如……”

方明叼着烟卷，心里头默念着。

不过到底是自家媳妇，要是整天防贼似的防着，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要真有什么二心，早发现早干净。

“德顺啊，你先带着大奶奶熟悉熟悉咱们的买卖。”

方明掸了掸烟灰，“就管管晋地这几个铺子的账，其他的事儿不用她操心。”

这话里的意思明白得很，口外的商队和白额李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不能让女人家掺和。

吕书林几个连连点头。

这寒冬总算熬过去了，大伙儿都松了口气。

吕书林备足了货，带着商队往南边去了。

先到北平城，再顺着运河一路南下到杭州。

听说江南那些有钱的主儿，最喜欢草原上来的皮货，能卖出大价钱。

绥远城外头，冻土化开了。

成千上万的苦力开始清理废墟，搭起简易的窝棚。

这些人到了草原，命就攥在蒙古人手里了，说是自由身，其实比奴才强不到哪儿去，不过好歹能混口饭吃。

贡王偶尔骑着高头大马来转悠，他铁了心要让绥远城重现当年的热闹。

现在手底下兵强马壮，他说话的嗓门都比以前大了。

开春三月，商业联合会包下了绥远城一半新修好的铺面，从锄头铁锨到针头线脑，啥都卖。

汉人在绥远平原种地，也少不了这些铁家伙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