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很强,问题很多,很重义气,粗神经但很会照顾人。+山′叶_屋+ ·首,发,”我寻着记忆里的片段整合成语句对她说着,同时在心里暗暗祈祷她千万不要问关于利威尔的问题。因为关于他,怀着十分愧疚的我仅仅是想着便要落泪了。
玫兹的话疗一直持续到上午的九点,在期间她没提及关于利威尔的只言片语。玫兹大概明白我和他的这几年一点儿也不美好,这不是十几二十几岁姑娘所期盼的爱情故事。所以她避开了所有会挑起我阴暗情绪的话题,变着花样逗我开心,哪怕有时只会得到几个字的回复。不是嫌她烦,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身体里的家伙总在梦里和我说着一些话,它说瑞恩,你太累了,你坚持不了多久的。好像我要是能坚持下来,就不会完蛋一样。不过它说得有道理,刚到这个世界的我只想赚钱写歌,却没想掺合了这么多事情。
累吗?累吧,怎么会不累,从那时候开始的调查兵团的每个人,能够活到今天的每个人都很累。?h′u?l,i*a?n¢w^x,.\c?o_m+
玫兹是在十一点走的,她会在那时候休息,去吃个午饭睡个午觉。也许你会问为何我的家人没有过来探病,这是医院的规矩,病人家属在其醒来的第二天才允许同重症监护的患者见面。因为这是军队医院,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情绪稳定是十分重要的。而我感谢这样的规矩,倘若叫我在今天见着瑞文,见着母亲父亲,我恐怕真会哭个没完没了。虽已死过一次,但凡人谁不怕死呢。
我在下午两点叫来了安娜,精炼能干的短发助理,交了个糕点师男朋友。我其实不太明白,安娜怎么就和一个普普通通的糕点师在一起了,她以前可喜欢风流倜傥的那一类啊?但我那会儿只是看着她,看她因为恋爱而容光焕发的模样,连捧着文件都会踮着脚步仿佛要跳起舞来,之后就被我骂了。?8+1!k*a~n*s!h′u+.·c¨o·m^
等到墨水勾起最后一个笔画,我瞧着那封信上斟酌思索了好久的文字,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总算是满意了。这封信可以很短可以很长,短到六个字可以概括,长到几页纸也写不完。
安娜看着我并没有说话,她一直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哪怕到了现在这一刻也是如此。她沉默地接过我的那份信,在一阵不显眼的轻颤下终是落下了眼泪。168的高个姑娘,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得体的衣裳,却在这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想说岛上的眼线笔不防水,叫她不要哭了,掉进眼睛里可不好,但人这一生用尽全力放声大哭的机会能有几次。她拿着信哭,我坐一旁看,身侧是铺了一地的细碎阳光。这场景还有些滑稽,倘若叫不知情的人看见,指不定要说我仗势欺人,持强凌弱了。
“那些信都是按日期写的,以后可千万不能寄错了。安娜,交给你我最放心。”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心底泛着丝丝苦涩。
我没得到她的回复,只因她实在伤心痛绝到说不出半个字。短发姑娘将信捂在心口哭得弯下腰来,她沾了粉饼的泪滴落在洁白的被单上,晕出一朵浅色的花儿。我想我是过分的,将最不好办的差事交给她,还将自己的结局最先告诉了她,这样一来我真成人们口中的残酷女人了。
“小姐你不能这样,这太残忍……”她哽咽着控诉我这一行迹的恶劣,白色的被单被她捏地发皱。
而我还是看着她哭,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瑞恩克劳德会在今天死去,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情。如若问一句是谁定的,罪魁祸首一定是席斯里,那个对我有着病态痴爱的男人。系统也是够贴心的将计算得出的死亡日期告诉了我,精确到分秒,好叫我早早的为完成最终任务而做准备。大概是从席斯里手中逃出后的没几天,原本想在结局后和利威尔结婚幸福一生的瑞恩得到了一个日期,从此开始了倒计时的生活。
看起来我能握住任何东西,除了自己的命,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想起在地下街时看到的一本小说:《孤独的狼》,结局里的孤狼在领地争夺失败后仓促而逃,它原是狼王却因失去家人而不愿融入其余狼群,最后看着一轮明月高挂,孤身死在了荒郊野外。
我比它要好,我爱的人……都基本上活得好好的。从现在起一直到未来,他们的前程似锦,有繁花铺路,他们能看下一个春回大地,遍野清芳。
“安娜,可我还欠他一束红月季。”
“小姐……”
四月二十四日18:07分
我趁着晚间交班,天色渐暗,强撑着半边酸麻的身子开着稀释自窗口翻下,在临走前我最后看了一眼在前台签到的玫兹护士,心里盛着丝丝不舍。可我必须离开了,虽然现在说这些很不合时宜,但……我不想他们看见我临终的模样,那一点儿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