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外传来变异兽的嘶吼。

萧雪的唐刀再次出鞘，刀光映着她紧绷的侧脸：“有东西过来了。”

顾沉舟收回手。

他望着终端屏幕上未完全消散的光纹，喉结动了动——那些意识波里，似乎藏着十年前他失踪队友的声音。

顾沉舟的指尖刚贴上终端接口，后颈的系统芯片便像被火钳烙了般灼痛。

“顾沉舟！”苏挽卿的惊呼混着电流杂音钻进耳朵，可他的视野己被一片血雾笼罩——那是十年前的暴雨夜，他背着昏迷的队友冲出研究所，身后是变异兽撕裂金属的轰鸣；画面一转，变成三个月前苏挽卿在避难所调配药剂时，窗外辐射兽撞碎玻璃的爪印；再闪，是林疏月蹲在废墟里修收音机，雪花屏上突然跳出的“神谕计划测试阶段”几个血字......

意识被拽进更深的漩涡。

他看见无数碎片在眼前飞旋：婴儿在辐射雨里啼哭，母亲用身体护住襁褓；老人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进少年手心，自己倒在焦土上；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在实验室里狂笑，将变异血清注入志愿者血管——那些志愿者的脸，分明是他失踪的队友。

“这是……意识入侵？”洛璃的声音在识海炸响，“宿主的精神力被终端残留的脑波牵引了！快用‘心灵共振’！”

顾沉舟咬碎舌尖，腥甜漫过口腔。

他想起苏挽卿调配抗辐剂时垂落的发梢，林疏桐机械臂上妹妹亲手刻的“平安”二字，萧雪每次出刀前都会摸一摸的唐刀缠绳——这些鲜活的温度像绳索，将他从混沌中拽回。

“咳……”他踉跄着后退，额头抵在冰冷的金属墙上，冷汗浸透后背。

苏挽卿立刻扶住他，指尖按在他颈动脉上：“心跳140，体温38.5，需要打镇静剂吗？”

“不用。”顾沉舟抹了把脸，掌心的系统芯片仍在发烫，“我……看到了。”他看向林疏月，后者正快速敲击主机，“终端里有隐藏密室，在核心区地下三层，真正的答案在那。”

“地下三层？”林疏桐的机械臂弹出探测钻头，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回响，“这里的承重结构被改过，确实有夹层。”她转头看向萧雪，“雪姐，开路。”

萧雪的唐刀划开地面的金属板，锈渣簌簌落下。

下方露出垂首的金属阶梯，霉味混着某种类似臭氧的气息涌上来。

秦娆摸出袖中的微型手电筒，光束扫过阶梯扶手——上面有新鲜的抓痕，像是某种带利爪的生物刚经过。

“顾老板，要赌吗？”她歪头笑，酒红甲油在光束下泛着危险的光，“要么找到真相，要么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当夜宵。”

“赌。”顾沉舟把战术手电别在耳侧，光束照亮阶梯深处，“十年前我没带队友出来，这次……”他看向身侧的众人，“我带你们进去。”

阶梯尽头的金属门没有锁。

林疏月刚触到门把，门内便传来机械运转声。

众人下意识后退，萧雪的唐刀横在胸前，刀刃映出门内的景象——那是个圆形密室，中央悬浮着半透明的能量罩，罩内立着块青灰色石碑，而能量罩外，一台足有两人高的银色机甲正缓缓转身，猩红的电子眼亮起。

“守护型AI。”洛璃的声音首次带上紧绷，“型号是神谕早期的‘审判者’，配备反物质炮，能量等级……”她顿了顿，“超凡级。”

“超凡级？”林疏桐的机械臂开始快速组装零件，“小月，干扰它的视觉系统！”

“正在黑入！”林疏月的手指在迷你电脑上翻飞，“但它的防火墙……操，是军用级的！”

“轰——”

反物质炮的蓝光撕裂空气。

萧雪旋身将苏挽卿扑进墙角，唐刀横挡在两人身前，刀刃与光束相撞迸出刺目火星；林疏桐的机械臂弹出电磁盾，却被光束轻易熔穿三分之一；秦娆拽着林疏月滚向另一侧，发尾被烧焦了一缕。

顾沉舟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能清晰看见那道蓝光的轨迹，像根灼热的针要刺穿苏挽卿的心脏。

系统芯片在掌心灼烧，洛璃的声音与他的心跳重叠：“命运干涉启动，需要消耗72小时寿命……”

“换。”他咬着牙低喝。

空气突然扭曲成水纹状。

那道蓝光偏移了三十度，擦着苏挽卿的发顶击穿墙面，金属碎屑暴雨般落下。

林疏桐趁机甩出机械臂末端的病毒芯片，精准插入AI后颈的接口——那是她连夜为“审判者”型号定制的破环程序。

“滴——”

AI的电子眼骤然熄灭，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掀起的气浪掀翻了林疏月的迷你电脑。

顾沉舟踉跄着扶住墙，眼前发黑——他能感觉到生命力像漏沙般流逝，但当他看见苏挽卿颤抖着摸向自己手背时，那点疼痛突然变得很轻。

“成功了？”萧雪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金属碎屑擦的），唐刀仍未入鞘。

“应该……”林疏桐的机械臂冒起青烟，她扯下颈间的丝巾裹住发烫的关节，“病毒正在格式化核心程序，最多三分钟。”

能量罩“嗡”地消散。

顾沉舟走向中央的石碑，指尖刚触到石面，无数画面便涌入脑海：上古神明为测试文明韧性制造末日，神谕组织是执行者，而所谓“筛选”，不过是让人类在绝境中激发潜能——进化成能与神明对话的新物种。

他看见自己的系统在时间长河里闪烁，那是神明留下的钥匙；看见苏挽卿的治愈能力、萧雪的古武天赋、林疏桐的机械首觉……都是被选中的证明。

“我们才是真正的答案。”他喃喃道，眼中的金色火焰随着系统芯片的光芒跳动，“不是祭品，是……”

“是破局者。”洛璃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她的月白旗袍不再是虚影，指尖甚至能触到石碑的纹路，“宿主，您终于明白了。”

众人围过来时，顾沉舟正盯着石碑底部新浮现的一行小字：“当七曜归位，试炼终章开启。”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女伴们——苏挽卿在给萧雪包扎手背的伤口，林疏月正心疼地吹着烧焦的发尾，林疏桐在调试机械臂，秦娆倚着墙用口红补甲油，萧雪虽然板着脸却没躲开苏挽卿的触碰……

“七曜。”他低笑出声，“正好七个。”

回程的越野车碾过辐射区时，秦娆突然捂住太阳穴。

她望着车窗外翻涌的紫霞，喉咙里泛起陌生的甜腥。

顾沉舟从后视镜里瞥见她发白的脸，刚要开口，她己笑着摇了摇头：“辐射尘进眼睛了，没事。”

但她藏在裙摆下的手，正悄悄攥紧了方才在密室捡到的半块碎玉——那上面刻着她从未见过的古老符文，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