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啊。"鬼面拇指压下引爆按钮的边缘，炸弹的蜂鸣里混着他急促的喘息，"你那机械妹妹的关节能挡得住冲击波吗？

还是说...你更心疼那个总往你刀上缠草药的小药罐子？"

顾沉舟的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林疏月在墙角抽鼻子的声音，能感觉到林疏桐机械臂传来的微微震颤——那是她在强行压制液压系统的波动。

但他的视线始终锁在鬼面蒙着黑布的脸上，那里有一道极浅的疤痕，从左眼尾斜贯到下颌，像道裂开的旧伤。

"洛璃。"他轻声唤系统，腕表的光纹顺着腕骨爬上手背，"查鬼面的作战记录。"

"需要消耗三百抉择点。"洛璃的声音裹着丝暖意，"检测到目标左脸有旧弹痕，匹配三年前灰鹰骑士团第三小队...队长是个叫'老周'的爆破手。"

顾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昨夜截获的灰鹰通讯里，有段杂音里漏出"老周的坟头草两米高"的骂声——那是铁腕在训斥手下。

"老周临死前喊的是你的名字。"他开口时，声音像砂纸擦过枪管，"在第七区的废墟里，他替你挡了颗流弹，胸甲上全是血，可手还死死攥着你塞给他的炸弹引信。"

鬼面的手指猛地一抖。

炸弹的蜂鸣突然拔高，林疏月的平板"咔"地迸出火星——她在偷偷破解引爆程序。

顾沉舟看见黑布下的喉结滚动两下，鬼面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像台年久失修的破风箱。

"你怎么会..."

"他说'阿鬼，别再炸了'。"顾沉舟向前半步，作战靴碾过片碎玻璃，"他说'我们炸了太多学校、医院，连避难所的孩子都...'他没说完，血就呛进了喉咙。"

通风管道突然发出"吱呀"一声。

鬼面的手松开引爆按钮，黑布下渗出湿痕，慢慢洇成深灰色的渍。"老周...老周不让我碰炸弹的。"他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可铁腕说...说只有炸平红雀，才能给老周报仇。"

林疏桐的机械臂在此时动了。

她像道银色的影子贴到鬼面身侧，机械指尖精准插入炸弹的缝隙——那是她昨夜研究灰鹰武器时记下的结构。"解除完成。"她的声音比平时轻，"保险栓卡住了，刚才是虚张声势。"

顾沉舟没接话。

他盯着鬼面颤抖的手背，那里有个褪色的刺青，是朵半开的白玫瑰——和黑玫瑰杀手的标记截然相反。"谁让铁腕联系幽眼的？"他扯下鬼面的黑布，露出张满是烧伤疤痕的脸，"说。"

鬼面突然笑了，眼泪混着血从疤痕的缝隙里渗出来："幽眼要红雀的地底下...他们说那下面埋着神谕计划的核心。

铁腕那蠢货以为能借刀杀人，可幽眼的人早就在赌场里了，红瞳、灰风衣，像团影子..."

"疏月，定位红雀所有灰风衣。"顾沉舟扯下衣角给鬼面包扎，"疏桐，把他捆紧。"他转身时，战术刀上的草药绷带蹭过林疏桐的机械臂，"走，回赌场。"

红雀赌场的霓虹灯在雾里晕成模糊的色块。

顾沉舟推开门的瞬间，秦娆的香水味裹着雪茄烟飘过来——她倚在吧台后，指尖的细烟明明灭灭，眼尾的红痣却紧蹙着。"有人混进来了。"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监控截图：穿灰风衣的男人背对着镜头，后颈有朵黑玫瑰刺青。

顾沉舟的后颈又开始发紧。

他扫过舞池里的人群，在角落的卡座前顿住——穿普通佣兵服的男人正低头喝龙舌兰，可当他抬眼时，顾沉舟看清了那双眼睛：冰碴子似的，不带半分人气。

"哥。"林疏月拽了拽他衣角，平板亮着微光，"监控被黑了，这个位置...是苏姐配药室的通风口。"

顾沉舟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今早苏挽卿踮脚给他缠绷带时，发顶蹭过他下巴的触感；想起她总说"辐射会蚀骨"，所以在他的水壶里偷偷加抗辐射药剂。

他猛地转身，却撞翻了身后的酒柜——

"砰！"

玻璃碎裂声里，那穿佣兵服的男人己不见了踪影。

秦娆的枪响在头顶炸响，子弹擦着顾沉舟的耳尖钉进天花板。"往配药室去了！"她踩着细高跟跃上吧台，"沈青棠在二楼首播，萧雪在地下室清点武器——"

顾沉舟没听完。

他撞开配药室的门时，看见苏挽卿正背对他整理药架，月白大褂上沾着淡绿色药渍。

她听见动静回头，眼睛弯成月牙："阿舟，我新配了防辐射的..."

"小心！"

枪响是在同一瞬间炸开的。

顾沉舟扑过去时，看见苏挽卿胸前的白大褂绽开朵血花，红得像她昨天插在他战术刀上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