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血的破布，糊在营地的围墙上。+小/税¨宅~ ?蕪′错·内+容\

顾沉舟蹲在篝火余烬前，用战术刀挑开半块烧焦的压缩饼干，饼干芯泛着霉绿——这是最后半箱补给了，下午突围时被流弹炸穿了箱子。

他咬了一口，霉味混着硝烟味在嘴里炸开，突然听见身后金属关节的摩擦声。

林疏桐的机械右腿碾过碎石，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左眼是人类的琥珀色，右眼是泛着冷光的电子屏，正跳动着机械臂的压力值。

她抬手按了按左肩的齿轮，“咔嗒”一声，机械臂的关节缝里渗出几滴深褐色机油，“液压阀老化了。”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但撑三个小时断后没问题。”

顾沉舟没抬头，刀尖在地上划出道深痕。

营地另一头传来玻璃碰撞声，苏挽卿正跪在医疗帐篷里，把最后三支辐射净化剂塞进急救包，发梢沾着血痂，却还在往每个药瓶上贴标签。

她的动作很轻，像在安抚受伤的孩子，可指尖的力道大得发白，把牛皮纸标签都捏出了褶皱。

“头。”萧雪的机械蝶“嗡”地停在顾沉舟耳边，蝶翼上的血渍己经凝结成暗紫色斑块，“东南方三公里，热成像显示有三百个热源。”她靠在围墙缺口处，黑色皮衣沾着焦土，发尾却还别着朵绢花——那是昨天林疏月用医疗布给她折的，“其中西十个热源温度异常，应该是变异体。”

顾沉舟的手指在战术刀上顿住。

他想起下午那个被掀翻的变异体，溃烂的皮肤下爬着蚯蚓似的紫筋，喉咙里发出的不是人类的惨叫，是某种野兽的低嚎。

洛璃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像浸了冰的泉水：“检测到群体死亡危机，系统进阶条件触发。”

“选项一：放弃同伴保全大局。”

“选项二：牺牲自己拯救团队。”

“选项三：赌一把逆天改命。”

苏挽卿这时抬起头，正和他对视。

她的眼睛里还沾着上午替他包扎时溅的血点，可目光像团火，隔着二十米都烧得他心口发烫。

林疏桐的机械眼突然闪过红光，电子屏上的压力值跳到了峰值——她在看小白。

那孩子正蹲在雷区边缘，往最后一个捕兽夹上缠刺藤，刺藤的倒钩勾破了他的手背，血珠滴在夹子上，像给钢铁刻了朵小红花。

“选三。”顾沉舟的声音很低，却像敲在钢板上，“洛璃，概率。”

“成功率17%。”系统的声音依旧冷静，“但宿主选择后，可激活‘命运共振’深层模式，与苏挽卿的协作效率提升300%。′狐\恋.文,血? ?已′发^布·最~芯-彰,节-”

顾沉舟笑了，露出颗虎牙。

他站起来时，战术刀在地上划出火星，惊得苏挽卿手里的药瓶晃了晃。

他走向人群，靴跟碾碎了半块弹片——那是上午火箭弹炸飞的碎片，还带着余温。

“分三组。”他扯下领口的干蔷薇，花刺扎进掌心的旧疤，“我和苏挽卿引火力。”苏挽卿的手指猛地攥紧急救包带，指节泛白，却没说话，只是把三支净化剂往他口袋里塞，动作快得像怕他拒绝。

“小白、李老带科研箱从北面撤。”小白立刻跳起来，把捕兽夹往腰上一挂，李老摸了摸机床下的铁皮箱，里面传来玻璃管碰撞的轻响——那是他们熬了半个月的抗辐射血清。

“林疏桐断后。”机械师的电子屏突然跳出“确认”二字，她的人类眼睛弯了弯，“记得给我留颗信号弹。”

林疏月从通讯器后抬起头，眼镜片上的血点被篝火映得发红：“北面雷区的刺藤半小时前被人动过——”她顿了顿，看了眼小白，后者挠着后脑勺嘿嘿笑，“——但我黑了灰鹰的导航系统，他们的探照灯十分钟后会偏二十度。”萧雪的机械蝶“唰”地冲上天空，蝶翼在夜色里划出银线，“我跟小白一组，机械蝶能扫到三公里内的动静。”

顾沉舟摸了摸腰间的战术刀，刀鞘上的划痕是上周替苏挽卿挡变异兽时留的。

他看向东南方，那里的冷光更亮了，像一群眼睛在逼近。

苏挽卿突然扯住他的袖口，往他手心里塞了支注射器，针管里的液体泛着幽蓝——是她新制的“神经加速剂”，能让反应速度提升一倍，但会灼烧血管。

“用完扔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指尖的温度透过作战服渗进来，烫得他掌心发疼。

“走。”顾沉舟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走向围墙缺口。

远处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像闷在喉咙里的兽吼。

林疏桐的机械臂“嗡”地展开，金属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小白把最后一个捕兽夹埋进土里，抬头时，额角的汗滴在地上，很快被风卷走。

顾沉舟站在缺口处，回头看了眼营地。

篝火彻底熄了，可苏挽卿医疗帐篷的布帘还在飘，像朵不肯谢的花。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注射器，蓝莹莹的光透过布料渗出来，在掌心投下片幽蓝的影子。

东南方的冷光更近了，这次他看清了——是三十辆装甲车的探照灯，像三十把白晃晃的刀，劈开夜色，斩向他们的咽喉。_优!品!小￠说¨旺` +醉?新\蟑/踕*哽-鑫￠哙′

“走。”他对苏挽卿说，声音里带着股烧红的铁味，“这次，我们带所有人活着出去。”

苏挽卿的手指勾住他的战术腰带，另一只手攥紧急救包。

风掀起她的月白大褂，露出腰间别着的一排注射器，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远处传来第一声枪响，像根针，刺破了这方即将碎裂的夜色。

探照灯的白光像利刃般劈来的瞬间，顾沉舟的战术靴己经碾过碎石冲了出去。

苏挽卿的手指还勾着他腰带，被这股力道带得踉跄半步，却在落地时精准甩出怀里的玻璃罐——那是用酒精、汽油和碎铁片混制的爆炸瓶，撞在最前面的装甲车车头上，“轰”地炸开橘色火团。

“左边第三个车灯！”顾沉舟的声音混着爆炸声灌进苏挽卿耳麦，他反手拽着她往左侧疾奔，战术刀在身侧划出银弧，削飞两颗擦着苏挽卿鬓角的子弹。

苏挽卿的呼吸急促却规律，另一只手从大褂口袋摸出第二枚爆炸瓶，这次她没等顾沉舟提醒，顺着他侧移的方向预判投掷——玻璃罐撞在装甲车履带旁的沙堆里，碎片裹着火焰溅上驾驶员的观察窗。

“有意思。”

金属摩擦声盖过引擎轰鸣，顾沉舟猛地刹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