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困在名为“陆嘉言妻子”和“孩子母亲”的牢笼里,被各种条条框框限制着,不得自由。
她侧身褪下半边衣衫,露出后腰一片骇人的青紫肿胀,冰冷的空气激得她皮肤一颤。
她先是用自配的药油倒在手心,用力搓热,然后艰难地反手将手掌贴上伤处。
刺痛让她瞬间弓紧了背脊,额角渗出冷汗。
她死死咬住下唇,没发出一声声音。
指腹沿着经络走向,一下又一下,按揉着穴位,只余额际突起的青筋,泄露着她的疼痛。
待药油完全吸收,郑南枝用指尖捻起一根细长银针,银针在酒精灯焰上划过,然后稳稳刺入腰阳关穴,接着是肾俞、委中……
每一针,动作精准却透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狠劲。
待她重新穿上衣服,身上的汗早已干透。
她把银针清洗干净,动作轻柔地重新锁紧箱子里。
只是这一次,眼里有了以往不一样的光彩。
*
霍家书房,厚重的橡木桌上铺着军事地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气息。
霍老爷子端坐主位,肩章上的将星在灯光下威严内敛。
霍凛斜倚在真皮沙发里,军装外套随意敞着,指尖把玩着一个银质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开合声。
霍明远轻轻敲了敲桌面:“这次任务完成得很漂亮,军部那几个老家伙都坐不住了。”
他向来紧抿的嘴角噙着笑,带着赞许,“上面发了话,想调你去首都。
如果去了首都,对你前途大有裨益。”
霍明远打了一辈子仗,是华国的开国功臣,后来因为发妻身体不好,便陪她回了淮城。
如今霍凛前途有更广阔的天地,他作为父亲,自然鼎力支持。
霍凛“啪”地合上打火机,掀起眼睫,目光透过烟雾,看向霍明远,语气懒洋洋的,却字字清晰:“水土不服,呆不惯。”
他的理由任性又随意,却也符合他一贯散漫的性格。
但霍明远是何许人也,霍凛眼中一闪而过的波澜自然没躲过他的眼睛。
他向前微微侧了侧身,像是不经意般:“你的前途,我相信你能挣,但你的终身大事呢?”
他顿了顿,“五年前,你兴冲冲发电报回来,说遇上了喜欢的姑娘,任务结束就娶她,结果……”
他目光锐利又慈爱地锁住霍凛,“没等到你把人姑娘带回来,却是你忽然接受S级任务的消息。
这五年是怎么九死一生,我相信你心里清楚,但是……”他的眼中浮现难得的心疼,“为了一个姑娘,差点把命给交代了,值得吗?”
霍凛把玩打火机的指尖微微一顿,书房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一般。
他的眼睫颤抖,脸上散漫的笑意还在,眼底却浮现一抹痛色。
他知道,自己当年接下任务,对霍明远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他是他最小的儿子,从小挨的打最多,却也是最得宠爱。
以霍家的权势,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登上别人这辈子也到达不了的高度,完全没有必要拿命去拼前程。
而他那时,不过是心灰意冷之际,想要证明自己不比陆嘉言差罢了。
他抬眼,强行被压下的情绪,在此刻翻涌——有痛楚、不甘,和近乎偏执的决绝。
他的声音不高,透露出从未见过的脆弱:“爸,我不甘心。”
他指尖弹开打火机的翻盖,幽兰的火苗的他手中窜起,映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以往混不吝的冷淡,唇边却噙着嗜血的笑,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这五年都没能死成,这口气,我得顺。
就算不是我的……抢也得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