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果然,接下来宋拓说的话令言哥儿和胤哥儿都格外惊喜。
“朕与你们母后商量了,胤哥儿自今日起,每日辰时到巳时去御书房,言哥儿换翰林大儒,三年后,若有科举之心,允之。”
话虽简,但内意太过清晰,言哥儿和胤哥儿对视一眼,皆跪下行礼,“谢父皇隆恩。”
确实是隆恩。
毕竟,他们一个本是封王赶去封地的命,一个是只能困于京城,一世不可翻身的命,却因为青棠的慈母心,一举改动了两个人的命运。
自此,两个少年各自走向了他们该成长的道路。
……………
三年后,胤哥儿荣封太子,而言哥儿也早在两年前,褪去皇子席位,归属原籍,并带领书童回崇州永和参加县试,之后,一路得中六元,拿下魁首。
十六的年岁,言哥儿成为了天下皆知的少年天才,也将杜温言三个字成为天下书生的楷模,声声流传。
而他的身世以及曾经的皇子地位,收到了不少异样的眼光,但无人敢谈,无人敢说。
半年后,这届科举的声嚣算是彻底停歇。
毕竟,相比于褪去皇子席位,重新科举为官的杜温言,还是当今陛下当朝吐血,病重更为影响朝堂以及天下人的安稳。
“陛下怎么样?”
寝宫内,明皇的床榻内躺着一个高大却脸色灰败的男人,干燥的唇间微微起皮,看起来己然不好。
青棠坐在床沿,用沾湿的帕子轻轻为他沾着唇,面色微微露出焦急,瞧着下方跪着的一众太医。
为首的院判望着皇后娘娘那焦急的神色,恭敬垂首道,“回娘娘,陛下只是感染了风寒。”
“那父皇为何会吐血?”寝宫外,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后方少年慢前方少年半步,两人一进来皆唤青棠为母后,随后瞧了眼床榻上颜色灰败的男人。
明明早朝才吐血昏迷,可气色却己然大变。
院判回道,“陛下经年暗伤太多,从前隐而不发,可如今,风寒就像道引子,将那些伤都引了出来,陛下身体承受不住,这才吐了血。”
“那陛下何时才能清醒?”青棠没有胤哥儿那么咄咄逼人,语调虽急但轻缓。
言哥儿瞧了眼娘亲,垂下了眸看向了太医院院判,而胤哥儿亦然。
“这…”院判欲言又止,“陛下若无意外,今夜便该醒。”
前提是没有意外。
暗伤隐而不发的时候无事,可若一旦被引出那就不是什么好结果了。
这话,屋内的人都听的分明,青棠望着眼前两个少年,轻言道,“太子,你父皇病了,前朝之事便由你暂时待理吧。”
她不说言哥儿,只单说太子,胤哥儿望着坐在床沿的美妇人,心中很感激她。
“是,母后。”他又对太医说了些必须照顾好父皇的话,这才选择离开,言哥儿也跟在他身后走了。
走的远了,言哥儿忽然问了他一句,“后悔吗?”
胤哥儿脚步未停,只问他,“那你后悔吗?”
两人都没回答,但答案己然在沉默中显露,不后悔的。无论是言哥儿褪去皇子席位为官,还是胤哥儿与他们母子俩合谋暗害父皇,他们都没有后悔。
因为,谁都没的选择。
即便是胤哥儿。
因为宋拓在一年前突然又有了让青棠怀孕的想法,说来也是可笑,那时,青棠以为他彻底绝了她怀孕的念头,便放松了警惕,少吃了很多避孕的浣花。
浣花是她从一本野史医书上所知,此花无论是闻还是吃皆可避孕,很少有人得知。
她便用计种了些在翊坤宫窗下角落,很少,并不引人注意,可是,就那么两次少吃,体内回暖便被太医给诊了出来。
宋拓这才又起了念头,但也只是想想,不敢让青棠冒险,可谁知,青棠却利用这个机会,让胤哥儿知道,彻底绝了他对宋拓己剩不多的父子亲情。
毕竟,这些年,除了近来两年,宋拓待他一首冷淡不亲。
孩子的感情都是需要维护的。
更何况是一朝太子。
离登上皇位就那么一步,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父皇又把他拉下来。
最终,三人利用相生相克之物,花费一年的时间,一点一点让宋拓身体变差,最后感染风寒,引出体内经年暗伤。
青棠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心狠,可是,不心狠能怎么办呢?
她如果死前不把宋拓带走,他即便现在不迁怒言哥儿,日后也必然会,她不能冒险。
入夜时分,宋拓依然没有睁开眼,他还在昏迷,太医守在寝宫都有些心慌。
若今日不能醒,那精气就散了,陛下就算明日后日醒了,也是强弩之末,回春返照了。
太医每隔半个时辰便来诊次脉,施针,可夜色越来越深,太子都来了半宿,陛下依旧没醒,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发青发灰,散发着死气。
黎明初白时,青棠望着来接人的言哥儿,朝太子轻叹了口气,伤心道,“太子,代你父皇上朝吧。”
她眼里带着熬药的疲倦血丝,声音轻的虚无,言哥儿瞧着心疼,但还是收到娘亲的示意劝太子离开。
胤哥儿沉默,望着龙床上的男人,眼底划过一丝泪光,可最终,他还是走了。
父皇,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偏心了。
这日早朝,太子当政,当朝官员皆知陛下恐大不好了。
不过,众人并不慌。
毕竟这几年太子是陛下手把手教出来的,无论是政事,还是其他,皆很出色。再加上有皇后娘娘的儿子,曾经的二皇子,如今的翰林大人做辅,朝堂并没有乱。
甚至还有人夸赞皇后娘娘,知规知矩,并不趁陛下不好,从而独揽朝政,反而命翰林大人辅助太子,稳固朝堂,乃贤后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