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他绕过餐桌，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指尖的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心疼，“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p>

三玖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像受了委屈的孩子：“那你要跟我谈什么？你用那种语气……”</p>

“我是想跟你道歉。”丁子轩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哄易碎的瓷器，“昨天的事，是我错了。”</p>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颤：“以前总觉得，把难的、疼的都自己扛，是对你好。我怕你担心，怕你睡不着，怕你跟着我受委屈，所以偷偷停药，瞒着你上手术，连手抖都想藏起来……”</p>

“可我忘了，”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愧疚，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你要的从来不是我一个人硬撑，是我们一起面对。三玖，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p>

三玖的哭声顿住了，像被按了暂停键。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她却怔怔地看着他，眼里的恐慌渐渐被困惑取代。</p>

“我……我没听懂……”</p>

“我是说，”丁子轩的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认真得像在做最重要的手术承诺，“从今天起，再也不瞒你了。”</p>

“医院的手术排期，我跟你一起看；药物的副作用，我跟你一起扛；手抖也好，咳嗽也罢，我都告诉你；以后不管是开心的事，还是难办的事，我们都一起商量，一起承担，再也不一个人偷偷硬撑了，好不好？”</p>

他的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像颗小石子，投进三玖的心湖，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p>

原来他不是要分开，是要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彻底摊开在她面前；是要把这七年独自扛起的重量，分一半给她；是要告诉她——你是我的爱人，不是需要被隔绝在风雨外的温室花朵，是能与我并肩站在雨里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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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三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只刚受了惊的小猫，“以后……什么都告诉我？”</p>

“什么都告诉你。”丁子轩重重地点头，眼底的坚定像淬了火的钢，“手术的风险，停药的反应，院长的批评，甚至……我今天早上偷偷多喝了口咖啡，都告诉你。”</p>

三玖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还在掉，像颗又哭又笑的糖。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闻着那熟悉的雪松香，声音闷闷的：“那你要是再骗我，我就……就把你的咖啡全换成板蓝根。”</p>

“好。”丁子轩低笑出声，反手把她抱得更紧了，“换成什么都好。”</p>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把她泪痕未干的脸颊，和他眼底藏不住的温柔，都照得清清楚楚。餐桌上的溏心蛋还冒着热气，蛋黄的香气漫开来，混着彼此的呼吸声，像首和解的歌。</p>

三玖突然明白，最好的爱情从来不是“我为你遮风挡雨”，是“我们一起面对风雨”；不是“我把脆弱藏起来”，是“我的脆弱，你都懂，也都愿意接住”。</p>

丁子轩抱着她站起身时，三玖的脚尖还沾着点面粉，像只刚从面包房跑出来的小猫。她看着他眼底的笑意，突然踮脚，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那现在，告诉我，今天医院有几台手术？”</p>

“两台，都是常规检查，不忙。”丁子轩的耳尖红了，却乖乖回答，“下午四点就能回来，陪你做樱花卷。”</p>

“这还差不多。”三玖的嘴角扬了起来，像雨后初晴的太阳。</p>

厨房的锅里，水还在微微沸腾，空气中飘着溏心蛋的香和彼此的笑声。七年的第一次争吵，像块被揉开的面团，终于在坦诚的话语里，变得柔软而温热。</p>

这样就很好。</p>

真的，很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