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轩低笑出声，没再追问，只是把她的小本子抽过来，翻开一看，上面赫然是他低头看病历的样子，线条稚嫩却传神，连他握笔的姿势都画得清清楚楚。他的耳尖瞬间红透，像被热水烫过，却舍不得合上，指尖轻轻拂过那道歪线：“画得挺好。”</p>

“才不好。”三玖抢过本子，往怀里藏，声音细若蚊蚋，“不许看。”</p>

“好，不看。”他笑着妥协，视线却落回她脸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退得差不多了，再坚持两天就好了。”</p>

三玖点点头，往他身边挪了挪，膝盖轻轻碰到他的腿。他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躲开，只是翻页的动作慢了些。办公室的阳光爬到他的手背上，把那道淡褐色的疤痕照得很清晰——是大学时给她修面包机烫的。</p>

“疼吗？”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疤。</p>

丁子轩的呼吸顿了半拍，摇摇头：“早不疼了。”</p>

“那时候你还骗我，说‘小伤没事’。”三玖的声音带着点小脾气，眼底却闪着温柔的光，“结果疼得晚上睡不着，偷偷起来抹药膏。”</p>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么清楚。那时候他们挤在出租屋，他怕她担心，硬是忍着没说，却在半夜被她抓包，她红着眼圈给他涂药膏，嘴里念叨“以后不许再这样”，像只炸毛的小猫。</p>

“那不是怕你担心吗？”他的声音软下来，合上病历，转过身面对她，“就像你这次发烧，不也瞒着我？”</p>

三玖的脸颊红了，往旁边躲了躲：“我那是……怕你分心。”</p>

“傻瓜。”丁子轩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你的事，从来都不是‘分心’，是我最该放在心上的事。”</p>

办公室的钟“嘀嗒”响着，阳光从窗棂移到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金粉。三玖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和他胸腔里传来的、低低的笑声，心里的那点不安和难受，都像被这阳光晒化的雪，渐渐消失了。</p>

她知道，他还有很多病历要批，还有很多手术要做，可他愿意把她带到办公室，愿意在忙碌的间隙，分一半的温柔给她；她也知道，自己还有两天液要输，还有点难受，可只要能这样靠着他，听着他的声音，就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变成了甜。</p>

丁子轩重新拿起病历时，三玖没再打扰，只是靠在沙发上，抱着他的外套，闻着上面的味道，慢慢闭上了眼。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三叶堂，烤出的面包个个蓬松柔软，丁子轩站在旁边，笑着说“比上次进步了”。</p>

办公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她均匀的呼吸声，像首温柔的二重奏。阳光慢慢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地板上，像块融化的蜜糖，甜得化不开。</p>

这样就很好。</p>

真的，很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