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拿匕首将蜡丸切成两半,只见里面一张细长的纸条,所得仅一句话:“午时,一瓯春。*w.a,n_z\h?e,n¢g?s¨h-u/k′u\.!c′o?m~”
裴妍颤着手,接过这张字条。
一瓯春?东市的胭脂店?犹记得那年,她初初回京,曾在那里目睹了韩芷的荒唐——是她吗?
裴妍攥紧纸条。
一股暖流自心底漾开,像寂静的冬日里突然出现的一缕暖阳,虽微弱,却烫得人眼眶发热。
这种感觉很奇特——贾家得势时,她们并不算多要好,早年她殷勤地找她玩过几次,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对她疏远起来。闻喜三年后,再见面时,她已嫁作妇人,名声却很不好,二人的交集更是少之又少。
可是,当听说贾家一门被屠时,她却时常梦到韩芷来。那个一袭红裙的少女在琵琶翻飞中旋转跳跃,绚丽决绝的舞姿徜徉在五彩斑斓的蜀褥上,仿若暮春时节开出的最艳的花朵。
然而下一瞬,又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细细地发酵,像是忐忑,又像是恐惧。·看¢书\屋~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她下意识地按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按住那横冲直撞的思绪——韩芷没死,她投靠了赵王的部将。她还暗地里联系自己。她想做什么?
裴妍大概能猜到一些,左不过复仇二字!
她要答应吗?应下之后呢?她能做些什么?万一事败会不会累及家门?贾家已被族灭,韩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裴家还在。她无法像韩芷那样孤注一掷!但是叔父的仇呢?就这么算了吗?
迟疑在血管里游走,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之上,进一步是未知,退一步是不甘。
裴妍闭上眼睛,任由这些矛盾的情绪在脑海里左右撕扯,如同暴风雨前低垂的云层,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她要见一见她!好歹亲戚一场,总要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有什么打算。若有可能,她不妨帮她一帮!
翌日一早,裴妍就派人去薛家投了拜帖。′2+8,看¢书^网^ ′首?发¢过了一个时辰,自己收拾妥当,便带着容秋和听雨出门了。
裴娴还在月子里,看到裴妍那张蜡黄粗粝的脸,还以为她遭了什么大罪。孕妇情绪本就起伏无常,未等裴妍开口,眼泪先哗哗地流下来,倒把裴妍吓了一跳。
“我无事!”裴妍好笑地拿小拇指抠了点下颚的脂膏与她看,“喏,是这个涂的。”
裴娴这才止住泪,颇惊奇地捧着她的脸左右翻看,好一番研究。半晌,才一拍她的肩膀,“不早说,吓死我了!”
裴妍翻了个白眼,都当娘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裴娴很是高兴,献宝似的,将睡在枕头边的女儿捧给裴妍看。
裴妍有过抱小侄子的经验,抱起这个小女娃来,简直得心应手。
裴娴莞尔:“这就练上了?看来你预备明年也生一个!”
“呸!”裴妍啐她,“我明年才脱孝呢!”
“哦!那就是后年呗!”
“你……”
裴妍逗着孩子,和榻上的裴娴笑闹了半日,紧张的情绪瞬间舒缓许多,只有在裴娴这里她才是真正放松的。
然而不久,薛翊轮值回家,却带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赵王召裴家族长裴邵入京。
“不仅召了裴家,还有崔、荀、王、郑……”
不等他说完,就见裴娴抱着孩子抹泪:“这可如何是好?光我俩陷在京里就算了,如今连我阿耶也被卷了来。赵王想干嘛?他杀了钜鹿郡公还不够,要我阿耶也来祭旗么?”
裴妍是知道赵王打算的。她赶紧把孩子接过来安抚着。
“赵王明晃晃地要夺位。这是想找人给他抬轿子呢!那么多世家的当家人都在,法不责众,你阿耶不会有事的。”
薛翊有些诧异地看向裴妍——没想到月余不见,之前那个憨到家的女郎居然有了这番见识!
他赶紧附和道:“元娘说的没错。不单单各世家,东平王、琅琊王等不少帝室疏族也被叫了来!”
裴娴却更加嚎啕了:“要让赵王当了皇帝,我们还能有个好么?一辈子沉于下僚,当初硬要来京里干嘛!”
薛翊拍着妻子的后背,略为尴尬地看了眼裴妍。
裴妍心里有数,将孩子交于身边的乳母,又安慰了裴娴两句,就出来了。虽说大家心照不宣,但事以密成。她在那,薛翊有些话,反而不好说。
自薛家出来,已近晌午,热辣辣的金阳舔着发燥的路面。
听雨抹了一把脸,甩出去一手汗。就听容秋吩咐车夫去东市的一瓯春。
“元娘要买胭脂?何如让我们去?”听雨看了眼天色,这三伏天,又近正午,热得很,元娘还是早些回府才好,不然中了暑气,他们都得跟着吃挂落!
容秋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去?夕岚、苏梅、龙膏烛,你知道哪个?”
听雨挫败得摸摸脑袋,这些玩意儿他听都没听过,只好认命地跟着牛车去了东市。
正午时分,东市街道两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