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如雷动，禁军队伍如黑龙出渊。君临霄盯着远去尘烟，袖中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没看见的是，温阁老转身时，袖口露出的半截剑穗上，赫然缀着先帝私库独有的蟠龙结。

前夜。

烛花爆响，惊醒了伏案小憩的温阁老。他揉着酸痛的脖颈抬头，发现君昭临正亲手往炭盆里添银丝炭。

"陛下折煞老臣了！"他慌忙要跪，却被女帝按住肩膀。

"温阁老不必拘礼。"君昭临换了常服，连自称都改了。她将温着的参茶推过来，"当年我和皇兄背不出《盐铁论》，您可没少打手心。"

老臣眼眶发热。先帝驾崩那年，是他没用，没有护好陛下，才让陛下变得疯疯癫癫。

君昭临忽然取出一枚虎符："京畿大营五万精兵，明日会以剿匪名义进驻西山。"她又推过密折，"名单上这些人，劳老师多看顾。"

温阁老展开密折，第一个名字就让他倒吸凉气——端敬王府长史。这人是摄政王的妻弟，平日最是低调。

"陛下何时……"

"三日前暗卫截获的信鸽。"君昭临蘸着茶水在案上画图，"他们在去江南的路上安插了死士。"

老臣手一抖，茶水溅湿了官袍。

"所以您才坚持亲征，陛下，此行太过危险？"他声音发颤，"万一……"

"没有万一。"君昭临将虎符塞进他手中，"若我回不来，您就打开紫宸殿第三根龙柱下的铜匣。"

温阁老还要再劝，忽听窗外传来三声鹧鸪叫。君昭临起身推开雕窗，一只灰隼落在她臂上，爪间竹筒露出靛青色绢角——这是宫中密报独有的标识。

"果然来了。"她看完冷笑，"西凉集结十万铁骑，就等京城生变。"

老臣手中茶盏"当啷"落地。此刻才明白，女帝这盘棋，赌的是国运。

温阁老这才缓缓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她比她父亲果断，比她兄长狠辣，短短两三年，她不仅在京中监察百官，还能知晓边境上的事情，温阁老不敢想象，她的情报网有多大。

在千里之外的北境幽州，她也能监视到，太可怕了。

——

“陛下不怕吗？”晏颂安骑马跟在君昭临的御辇旁边。

“有何可怕。”御辇中传来慵懒的声音。

“内忧外患，稍有差池，国将不国。”晏颂安之前怀疑北境军中有内鬼，便派心腹韩冲快马回到幽州，前日才得知西凉集结了十万铁骑，就等京中生乱，挥军北下，晏颂安知道后即刻把这个消息以密报送进宫中，以达天听。

“有你父亲替朕守着北境，怎么？你信不过你父亲？”君昭临反问道。

“微臣自然是信得过父亲。”晏颂安肯定地说道。

“晏将军，京中乱不了，朕信得过你们晏家，你也该信朕。”君昭临笑着说道。

京中三方互相掣肘，温阁老监视百官，林峥监视温阁老，玄煞监视所有人，虽然她离京了，但她耳不聋眼不瞎，什么都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