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是一具又一具的白骨，白骨旁是一堆头发被烧光后留下的灰烬。
无家、解家、张家，三家人齐聚一个偏远山村的湖泊边，总有些不怕死的前来打听，一打听就打听出了一个足以另道上抖上一抖的消息——无家小三爷，潘家园王老板，还有张家族长，失踪，生死不明。
平日里浑水摸鱼的家伙纷纷夹起尾巴做人，生怕这时候闯到这三家面前被拿去出气。也就是这时候，又传来了解家上一任家主继承人疑似出现在京市的消息。
“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灯光下，无二白眼睛里是遮不住的丝丝疲惫。
“二爷，我——”
“都是管事的，我能理解，相信小邪他们也能理解你的。有的人躲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露出一点破绽，错过这次，可能就再也没有下次机会了。”
“抱歉。但我总觉得这后面有一只黑手，或者说一股势力布置了这一切，不然，我没办法把所有事情归结为巧合。”
留下自己的推测，解语辰只带了两个伙计赶回京市，剩下的伙计依旧留在这里给无二白用。
……
京市。
想验证十一仓里躺着的佛爷是真是假其实并不难，难的是某人不想冒犯佛爷，但此刻，验明正身显然更加重要。
沉睡十几年的尸体，压根不需要仔细检查，那张融进脸皮一半的人皮面具就是最好的答案。
假货的尸体被拖出去喂了狗，张鈤山擦了擦手上的水，绕路新玥饭店拿到邀请函，然后亲自送去长生制药公司的总部。
黑白简约风的办公室一角被铺上了浅绿色地毯，长发及腰的姑娘光着脚坐在地毯上，旁边摆着的，除了尹婻风提过的鬼玺，还有青铜母铃，缩小版鬼玺，他甚至还看到了解九爷和吴二爷的私人凭信。
还有几个信物，张鈤山猜测和吴三爷和最近京市流言里的解联环有关，剩下的，可能也是代表九门的信物。
“佛爷的尸首在哪儿？”
“我以为你会先跟我寒暄两句，再不济问问我这些信物是哪家的。”
“左不过是九门里的人的。”
“九门协会会长，却只关心一个己死之人，你这样可算不上一个称职的会长。别站着了，坐！十西，沏壶茶！”
张鈤山避开一地的信物，跪坐在汪绵身边。
“杀了我，你就只能到狗肚子里去找你家佛爷的骨灰了哦！”
有人用狗惩戒叛徒立威，最后把自己最重视的人的骨灰送进狗肚子里，光是想想都要让人疯掉。
张鈤山忍了又忍，尽力保持平静地开口道。
“你是什么时候把佛爷的尸首调换了的？”
“尸首这么晦气的东西我早就不碰了，你应该问的是，躺着受你这么多年供奉的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杀死了你家佛爷并取而代之！”
被踩着底线疯狂磋磨的人终于忍不住对她出手，然后就被一手端着托盘的十西给拦下了。只是过了几招，张鈤山就发现了十西的“与众不同”，一个不畏惧死亡与伤痛的高手做对手，这是不理智的。
“喝口茶，消消气，我们家十西泡的茶你在外面可喝不到！”
眼看着张鈤山喝下半盏茶，连茶杯都没碰一下的汪绵看着他笑得诡异。
“茶，好喝吗？”
张鈤山似乎想到了什么，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里面的茶水却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你……”
“我怎么了？这就是一杯普通的茶，张会长想到什么了？”
似是而非，欲言又止，有的话不说才是最吓人的。
此时此刻，张鈤山是真的没有再和她周旋的心思了。他早就猜到了是当初出事的张家古楼，但那里现在被三家的人守得死死的，几个金疙瘩失踪了，没人敢现在上去触霉头，即使是他，想在这三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偷溜进张家古楼，那也是不可能的。甚至他会面临张家的问责，到时拿不到佛爷的尸首或者骨灰，他自己也得搭上去。
“需要我做什么，您说。”
“拍卖会上，我要你做长生的代言人，公开长生。”
此刻张鈤山的心情和当时尹婻风的心情同步了，眼前这个人怕不是疯了。
“一个小时，你只用站在拍卖台上一个小时，之后半个月，你要是能躲过所有人的追杀活到那个时候，我就把你要的东西给你，并且我承诺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让你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当然，要是你被抓了我也不会救你，但我猜你会自尽。所以，你要是死了，我会把你和你家佛爷的骨灰一起送到新玥饭店，或者我给你们找个地儿埋一起，让你们在死后也能比邻而居。”
“你是在帮族长报仇吗？”
“你也配叫他族长吗？把他供出来，暴露他的身份，害他被抓进格尔木疗养院，害他被追杀，害得整个张家变成现在的样子，你有什么脸面叫他族长？”
“对不起……”
张鈤山的道歉除了说给张启灵，也是说给汪绵听的。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成了汪家人并且爬到现在的位置的，但他知道最后代替张启灵被汪家拿去做长生实验的张海绵，和汪绵是同一个人。
“没关系，只要你活下来，我保证，整个张家从此以后都不会追究你曾经的错，以前的所有事情也一笔勾销，怎么样？”
许的利益有多大，那就证明其中的风险有多高，但他没得选。
“谢谢。”
“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你家佛爷的骨灰和新玥饭店所有人的命，你会选择哪一个？”
“我好像，己经做出了选择。”
做出选择的张鈤山站起身朝着汪绵鞠了一躬，眼神似不经意地扫过办公椅后面一墙之隔的暗室，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暗室的门打开，一脸平静的尹婻风走了出来，端走十西手中的第三杯茶一饮而尽。
“就为了一个不在乎新玥饭店生死的人，你确定要取消拍卖会？”
上好的云顶茶香在口中蔓延，有点苦。
“新玥饭店的拍卖会如期举行，恭候汪老板大驾！鉴于您添加的拍卖品估价超过此次拍卖品一半，此次新玥饭店只抽一成，后续您在新玥饭店的所有消费全部六折起，可以吗？”
尹婻风是个聪明的姑娘，不然不会早早地就接手新玥饭店这么大个摊子。个人情感当然重要，但她姓尹，她是一个合格的商人，护着新玥饭店的是张大佛爷不是张鈤山，她早就该想明白了。
“我为我之前的失礼向您道歉。”
“没关系，我对漂亮的小辈一向宽容。”
“您说的是，既然是小辈，就不该试图插手长辈之间的事。”
“真乖，我让十西送你。”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