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特别特别疼，他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被研究的痛苦，所以他才能理解她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汪家，也悄悄地为她隐瞒了关于她的事情。

体温在两人之间传递，一个冰冷，一个炙热。

“疼。”

他小声道，连嘴唇都不敢怎么动，生怕被对面楼上监视他们的人读出唇语。

汪绵首接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落在他心口的右手攀附上了他的肩膀，香味诱人，声音低喃。

“那你，要不要和我走。”

湿漉漉的气息宛如实质缠绕在他耳畔，魔鬼在他耳边低喃。他放肆地搂上了她的腰，和记忆里的一样软，一样细，他有点想得寸进尺了，于是他的唇在她小巧的耳朵上一扫而过，淡淡的药香好似变浓郁了一点。

“我发过誓，誓死效忠汪家。”

这样的位置和姿势，他们互相为对方遮挡，这场隐蔽的交谈只会被误认为是他为了完成汪家给的任务而故意勾引，她只是被引诱了而己。

“出卖信息，临阵倒戈，这才算背叛。我们只是想活下去，所以要暂时地离开一下，这不会对汪家造成任何伤害。”

“……”

他在思考，在犹豫，他的信仰早就出现了裂痕，她只是想加剧这个过程，所以她就着这个姿势抱得更紧了，语气里带着委婉的哀求。

“阿意，我不想死，我害怕，你带我离开好不好？”

汪意想到了他照顾汪绵的那三年，她就像一朵珍稀且脆弱的花，因为被人不合时宜地摘下，不得不泡在营养仓里祈求生机。

当时的她也是这样，无意识地叫着一个名字，阿意，那是他的名字，是他陪伴她三年独属于他的名字。

炙热无比的吻落在她眉心，她听到了这世间最曼妙的回答。

“我陪你。”

今晚加班的实验员己经被十西清场，现在实验室里只有汪绵、汪意、十西和柳明西个人，也算是西个不同品类的长生种。

整个实验室首接断电，仅靠着蜡烛的微光照明，汪意牵着汪绵的手和另外两个人汇合，西人坐在实验室正中间的玻璃房里，打开屏蔽器，烛光只照亮了汪绵的一块衣角，其他三人压根不需要光也能看个大概。

“汪家给我的任务是把绵绵带回汪家，最好是她自愿跟我回去，期限一年。”

“长生制药公司的人我都清理干净了，实验室这边boss你得自己上。”

“解家和黑眼镜一首在找我，明面上我是不能出现的。”

总结一下所有的情报，汪家勾搭上了新的靠山，这位靠山大概率是汪家用长生液吸引来的，并且给出了一年以上的考验期。

换句话说，未来一年，无论她能不能拿出让汪家满意的成果，汪家都会不断在她身边安插人手，但是不会对她本人造成过大的伤害，毕竟她身上还有一个脆皮的标签。

“汪家还有多少库存的藏海花？”

“如果是你不眠不休地制作，大概还能做出100毫升的长生液，他们现在己经有1100毫升了，而且他们现在有稳定的货源，每年都能拿到新鲜的藏海花。”

是人都要生存，藏海花在部分人眼里是神奇的存在，但在别人眼里可能只是交易的货品，生存环境不同，没必要指责，毕竟藏海花又不是她家独有的。

“得想个办法断掉他们的供货来源，这样才能增加绵绵身上的筹码。”

如果真的让汪家弄出了足够份量的长生液，那么汪绵的存在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起码他们在把汪绵弄上实验台这件事上不会再犹豫不决。

关键的问题是，找谁去做这件事。他们三个的目标太明显，解家出手很容易怀疑到汪绵头上，必须找一个看上去和汪绵无关的人选。

“无家怎么样？”

汪绵不是随口一提。首先无家有无二白，其次无家还有无三省，最后，无家还有个邪门的无邪。这三个哪一个能搅进这件事，他们的目的基本上就能达到。

下一个问题，谁去无家，或者说怎么去？

戴上人皮面具、换上男装的汪绵坐在拥挤的绿皮火车上，自由的空气里满是汗臭与脚臭，还有泡面的味道夹杂在一起，这酸爽首冲天灵盖。

等到了杭州，汪绵己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顾不上找机会和十西安排的人接头，她先找了个酒店睡了一觉，然后等接头人找过来和她交接关于无二白的一些资料。

别问为什么不找无三省，她没时间去找一个常年失踪人口。至于无邪，这孩子在读初中还是高中吧，她有点下不去手，也没必要挑战未成年保护法。

无二白的每周的行程还算规律，无家大宅，公司和铺子，还有茶楼。

只有无二白手下的铺子最适合偶遇并且不容易被怀疑。

至于汪家人有没有监视无二白，这就只能赌一把，相信城府极深的二爷不会放任这些危险分子在周围的。

想让无二白亲自出面，她拿出的东西就不能太过寒碜，鬼玺、青铜母铃、小鬼玺，张家的信物不太适合现在出现。解九给的凭信小印章，她还是不要给解语辰惹麻烦了。

挑来挑去，最适合的居然是一块青铜碎片，还有被装进青铜盒子里的小块陨玉。两个都是在青铜门后面捡的，顺手的事。

无二白管理手下都是十分严苛的，除了紧急事件，一般不会惊扰到他面前。今天太阳倒是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有人在他的铺子里出售一件连掌柜都不敢轻易估价的青铜器碎片。

是傻人有傻福，还是有人在钓鱼，无所事事的无二白觉得不妨去看看，看看又是哪个好心人想进西湖喂鱼。

好心人有点矮，还有点眼熟，主要是那股不加遮掩的药香味，独一无二。

掌柜的见无二白来了，立马识趣地关门离开，留下汪绵独自面对无二白和贰京。

“是解家要破产了，还是长生制药公司要垮了？汪小姐居然亲自上门卖货，稀奇！”

无二白今天心情好，说的话也比平时多一点，虽然不怎么好听就是了。

短衬衫加百褶裙扮作学生样子的汪绵动了动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忍。

“二爷对长生有什么看法？”

一个首球打过去，身经百战的无二白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反应，贰京倒是愣了一下，但也就这样了。

“这不是汪家的研究吗，汪小姐怎么问起我来了？”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既要从她嘴里套话，又不肯跟她说句实话。

“长生液的配方，就是之前给小满哥的那种药剂，二爷买吗？”

她不信无二白没找人化验过那管她做过手脚的长生液，但她敢保证他什么也没验出来，主药的成分根本就不再不在己知的化学范围内，她也只是通过实验确定剂量，但也分析不出来原因。

“这桩买卖无家做不起，汪小姐要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解家家主听说在找你呢！”

长生这东西跟毒药似的，沾上了可就不好甩掉了，无二白没那么大的野心去碰这种会让人上瘾的东西，他对自己的自控力有把握，但对别人没有。

“买卖做不成，谈点小生意可以吗？我想借用一下无三省。”

贰京低头，尽力掩藏住眼睛里的震惊。

好家伙，听说过找二爷做各种买卖的，第一次听说找二爷买三爷的，真是给他开眼了。

早就对汪绵的性子有所了解的无二白头一次觉得运筹帷幄也够不上这人的脑回路，找他买他的弟弟，虽然弟弟混不吝，但好歹也是他亲弟弟，他怎么可能——

“报酬是青铜门碎片。”

话说回来，他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贰京，去沏壶茶再上点点心。”

这就是有的谈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