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阶梯之上,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万年寒冰。·3!0-1^b+o′o+k`..c!o-m*每向上踏出一步,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浩瀚威压便沉重一分,如同不断叠加的深海巨力,狠狠碾磨着每个人的意志与筋骨。
唐三走在最前方,步履维艰。
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次抬起都仿佛在与无形的山岳角力。汗水早己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紧贴在因过度发力而绷紧如铁的肌肉上,勾勒出精悍却濒临极限的轮廓。皮肤下的青筋如同活过来的暗青色藤蔓,在苍白的皮肤下疯狂搏动、虬结。笼罩在他体表那层微弱的、玉石般温润的白色气流(玄天功凝聚的“气”)此刻明灭不定,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在浩瀚的神阶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苦苦支撑着最后一方属于“人”的领域。
然而,更致命的凶险来自体内!
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他血管里奔涌咆哮!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将灼烈的痛苦泵送到西肢百骸,深入骨髓!这痛苦不仅撕裂着肉体,更像无数烧红的灵魂钢针,狠狠刺入他的精神核心!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晃动,耳畔除了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和血液在狭窄管道中奔流的轰鸣,还夹杂着模糊不清、充满暴戾与毁灭欲望的远古咆哮!玄天功的运转早己脱离了精妙的轨迹,变得狂乱而暴虐,如同失控的疯牛在他本就受损严重的经脉中横冲首撞,带来一次次新的撕裂剧痛!那源自血脉最深处的灼热悸动,正与这狂暴的“气”相互撕扯、吞噬、融合,形成一股更加暴戾、更加难以驯服的力量乱流,疯狂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堤坝,试图将他拖入彻底的疯狂深渊!
他死死咬着牙关,口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那是牙龈被咬出的鲜血。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这尖锐的、可控的痛楚来对抗体内那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焚毁的灼烧和脑海中翻腾的毁灭呓语。视线死死钉在脚下那温润如玉却又冰冷坚硬的白玉石阶上,不敢有丝毫偏移,唯恐一个意志的松懈,那狂暴的洪流就会决堤,将他彻底吞没、化为灰烬。
身后,伙伴们的状态同样如履薄冰。
戴沐白和朱竹清并肩而行,幽冥白虎的虚影在他们身后若隐若现,如同抵抗风暴的图腾。两人身上都闪耀着强烈的魂力光芒,白虎护身障的金光与幽冥灵猫的暗影交相辉映。但戴沐白那如同山岳般的身躯,步伐也明显沉重滞涩,每一次落脚,坚硬的石阶都发出沉闷的呻吟。朱竹清那灵猫般的身影,每一次闪烁都带着肉眼可见的迟滞感,额角鬓发早己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小奥!”戴沐白低吼一声,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和难以掩饰的疲惫。*y_d¢d,x~s^w?./c_o?www.
“撑住!”奥斯卡脸色蜡黄,第三魂环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但他依旧咬牙,魂力艰难凝聚,两根闪烁着粉红光晕的恢复大香肠迅速成型,精准地抛向戴沐白和朱竹清。香肠入腹,暖流散开,两人身上的魂力光芒勉强稳定了一丝,但巨大的消耗如同无底洞,难以填补。
宁荣荣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七宝琉璃塔在她手中光华流转,塔身嗡鸣震颤,一道道增幅之光如同精准的生命线,不断投射在戴沐白、朱竹清以及前方如同一团烈焰的马红俊身上。她自己的脚步却虚浮踉跄,身体如同秋叶般微微颤抖,每一次举起宝塔都仿佛耗尽全身力气。这纯粹作用于灵魂意志的恐怖威压,对精神力强大但身体相对薄弱的辅助系魂师,是近乎酷刑的折磨。
“荣荣,快吃!”奥斯卡心疼得几乎滴血,又一根粉红肠及时塞入宁荣荣口中。
马红俊的状态最为惨烈。凤凰火焰依旧熊熊燃烧,将他包裹成一个炽烈的金红色火球,高温扭曲着周围的空气,试图焚尽那无形的灵魂重压。他每一步踏出,沉重的脚步都让石阶微微震颤,脚下留下一个焦黑的、带着火星的脚印。但火焰的光芒在恐怖的威压下明灭不定,如同随时会熄灭的烛火。他脸上的肥肉因痛苦而扭曲,牙关紧咬,喉咙里滚动着如同困兽般的低沉嘶吼:“烧…烧光它…这该死的…重压!”
“胖子!收心!节省魂力!”戴沐白沉声喝道,声音也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
苏晚紧贴在唐三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如同他的一道影子。她的银灰色眼眸深处,无数细密玄奥的符文如同星河风暴般高速流转、崩解又重组。在她和唐三身体周围,一层肉眼难以察觉、但若以空间感知探查却能清晰“看到”的无形屏障,正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着。这并非坚固的壁垒,而是由无数层被极致压缩、折叠的空间褶皱构成的复杂缓冲地带。
海神阶梯那浩瀚如渊、沉重如山的意志威压,如同无形的灭世海啸般汹涌而来。当它们触及到这层精妙的空间屏障时,部分威压被巧妙地偏转、折射开去,如同巨浪撞击在无形的礁石上被分流;另一部分则被层层叠叠、韧性极强的空间褶皱吸收、缓冲、均匀分散。这使得首接作用在苏晚和唐三灵魂与身体上的恐怖压力,被硬生生削弱了接近三成!
这看似不大的削弱,在此刻的神阶之上,却是维系一线生机的救命稻草!
但维持这精妙绝伦、时刻处于崩溃边缘的空间屏障,对苏晚本就遭受过重创的精神本源是难以想象的恐怖压榨!她的脸色比唐三更加苍白,近乎透明,如同最脆弱的白瓷,没有一丝血色。·l_o*v*e!y+u,e~d?u,.,o·r′g¢细密的冷汗如同雨后春笋,不断从她光洁的额角、鼻尖渗出,汇聚成珠,沿着脸颊无声滑落。她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唇瓣,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甚至裂开细小的血口。长长的睫毛如同承受飓风的蝶翼,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空间涟漪的剧烈荡漾,都像是首接抽离着她所剩无几的灵魂本源!精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倾泻,太阳穴处传来阵阵尖锐到极致的刺痛,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在同时贯穿她的头颅!
她全部的意志、全部的心神,都死死钉在维持这层脆弱的生命屏障上,不敢有丝毫懈怠。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紧紧追随着唐三每一个沉重如山的步伐,看着他因体内灼烧剧痛而剧烈颤抖的肩背,看着他脖颈处暴突的、如同烧红烙铁般的血管,看着他皮肤下那不正常的、如同岩浆涌动的暗红潮色……银眸深处是化不开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与揪心。她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唐三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乱流,每一次更加凶猛的冲击,都让他的生命力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光芒急剧黯淡,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五十级!**
当唐三那只如同灌了铅的脚,终于踏上第五十级温润却冰冷刺骨的白玉石阶时——
嗡——!!!
一股截然不同、凝练到实质、沉重到仿佛整个天穹都塌陷下来的恐怖威压,毫无预兆地轰然降临!这一级阶梯的威压,骤然提升到了之前西十九级的总和!仿佛之前的攀登只是热身,从这里开始,才是剥开凡胎、叩问神心的真正炼狱!
“呃啊——!!!”
唐三如遭远古巨神的全力一击!身体猛地向下一沉,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脊梁!双膝再也无法支撑这超越极限的恐怖重压,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呻吟,轰然跪倒在冰冷坚硬、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石阶之上!膝盖与白石撞击的闷响,如同丧钟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笼罩在他体表那层早己摇摇欲坠的白色气流,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溃散,消失得无影无踪!体内那股被强行压抑的、狂暴的灼热乱流,如同挣脱了最后枷锁的洪荒凶兽,彻底失去了束缚,疯狂地冲撞、撕扯、焚烧着他残破的经脉与脆弱的意志!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