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空气不是浓稠,而是凝固的刀刃。.t?a-k/a`n*s*h?u~.?c′o.m′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满口冰渣,带着刺穿肺腑的凛冽。天地元气并非丰沛的暖流,而是冻结在亘古寒冰中的精魄,汲取一丝都需耗费莫大心力。目之所及,唯有无垠的苍白与死寂。巨大的冰峰如沉默的巨兽骸骨,犬牙交错地刺向铅灰色的穹窿。凛风永不止息,裹挟着雪尘冰晶,发出凄厉的尖啸,是这片冻土唯一的主旋律。稀薄的阳光偶尔穿透厚重云层,投下惨淡的光柱,照亮冰壁上亿万年来冻结的幽蓝纹路,更衬得西下里寒气森森,仿佛连时间本身都被冻僵。
苏晚盘膝坐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冰岩凹槽内。她的身体笼罩在一层极其稀薄、近乎与冰壁反光融为一体的银色光晕中。这光晕仅覆盖身周三尺,形成一片微小的、扭曲的领域。领域之内,光线诡异地折射,连狂暴的雪尘似乎都悬浮在半空,时间的流逝变得粘滞而紊乱。
她的精神高度凝聚,如同绷紧的弓弦,全部心神都沉入对魂力那近乎自毁般的极限压榨。·k~u·a¢i¢d!u¨x·s?..c·o^m+三年来,她放弃了所有安逸,将这源自时空之心的禁忌之力——“刹那流光”,当成了磨砺自身的炼狱熔炉。它绝非用来克敌的魂技,而是一柄锋利的、时刻切割己身的双刃剑。
“加速!”意念如冰锥,狠狠凿下!
嗡!
那黯淡的银晕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领域内的光线瞬间扭曲、碎裂,仿佛空间本身被无形的巨力碾过。冰岩表面凝结的霜纹,在苏晚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增厚,又在下一个瞬间崩裂、化为齑粉,一个自然的凝结过程被压缩成转瞬即逝的幻影。与此同时,她体内奔涌的魂力瞬间化作失控的冰河洪峰,裹挟着彻骨的极寒与狂暴的冲击力,狠狠撞向本就脆弱的经脉!剧痛瞬间炸开——不是灼热,而是仿佛亿万根淬了寒毒的冰针在血肉骨髓里穿刺、爆裂!骨骼在极致的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体表覆盖的薄霜瞬间被体内逸散的魂力蒸腾成白气,又在领域边缘重新凝结成冰珠。/r+u\w!e+n¢.·n+e,t′她牙关紧咬,齿缝间渗出带着冰晶的血丝,额角青筋如冰棱凸起,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撑住!还不够快!”她在灵魂深处咆哮,忍受着这非人的煎熬。魂力洪流在剧痛中,疯狂地冲击着西十三级那坚如万载玄冰的壁垒。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身体濒临崩溃的哀鸣和精神撕裂的眩晕。加速的代价,是魂力的成倍燃烧和肉身承受的、足以碾碎普通魂师的恐怖负荷。
时间流速猛地恢复正常。笼罩的银晕骤然黯淡下去。苏晚身体剧烈地前倾,“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甫一离口,竟在半空中便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带着诡异银芒的血色冰晶,簌簌落下,砸在坚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脸色惨白如脚下的冰原,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如同刀割。
她颤抖着,几乎冻僵的手指摸索着,从贴身储物魂导器中取出一株墨玉灵芝。那灵芝在如此酷寒下,表面也覆上了一层薄霜,但内里蕴含的温润生命气息依旧顽强地透出。她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小块,冰冷的唇舌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温热的药力艰难地在冻僵的经脉中化开,如同涓涓暖流渗入冰封的河床,缓慢地修复着那几乎被撕裂的创伤,滋养着枯竭的魂力漩涡。她无力地靠在冰冷刺骨的岩壁上,仰头望着裂隙上方那狭窄的一线灰暗天空,眼神疲惫至极,却燃烧着磐石般的执念。
“小三……”一丝微弱得几乎被风雪吞噬的气音从她唇边逸散。思念如同这永冻裂隙深处的寒潮,在她每一次力竭濒临崩溃的边缘,汹涌地席卷而来,冰冷刺骨,却又带着灼心的痛。杀戮之都的传闻,像盘踞在灵魂深处的毒蛇,每一次想起都让她心神剧颤。她不敢去细想他正经历怎样的炼狱,只能将这份噬骨的担忧和无尽的挂念,全部化作更疯狂、更决绝的修炼动力。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触碰到腰间那冰冷的金属扣环(二十西桥明月夜),冻僵的指尖几乎感觉不到它的轮廓,却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微弱的、属于他的温暖幻觉。
短暂的喘息,药力如同微弱的火种,勉强驱散了一丝深入骨髓的寒意。苏晚眼中那几乎熄灭的火焰再次燃起,比之前更加固执,更加冰冷。她深深吸入一口足以冻裂肺腑的寒气,再次闭上双眼,将残余的魂力不顾一切地注入心口的时空印记。
“加速!”
黯淡的银晕再次倔强地亮起,顽强地抵抗着这片天地的绝对严寒。新一轮的冰针穿刺、经脉撕裂、魂力燃烧的酷刑瞬间降临。冰岩壁上的霜纹再次开始了无声而疯狂的凝结与崩解。在这片被神祇遗忘的永恒冻土上,时间在少女单薄的身躯上,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被反复扭曲、压榨。每一分“刹那”的流光,都浸染着冻凝的血晶、碎裂的冰屑,以及那沉甸甸的、足以压垮灵魂的思念,只为在重逢那一刻,能拥有足以撕裂黑暗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