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礼什么都没有带,晚间还是让随从给他拿了洗漱用品与换洗衣物来。,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相聚不易,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这段时间先不去他自己的宅子去住了。
“咚咚咚。”
齐文礼刚准备歇下,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
“阿礼,你睡了吗?”
是齐文竹。
“还没有,阿姐你稍等一下。”
齐文礼穿上外衫,稍微整理了一下,这才走过去开门。
“我找你有些事情要说。”齐文竹怀里抱着一个包袱,看不清到底装了什么。
齐文礼点了点头,让开身,然后把屋内的蜡烛又多点燃了几支,照得整间屋子更亮堂了起来。
齐文竹走到里面的书桌前,把怀里那个包袱放了下来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阿姐,你这是?”齐文礼看着桌面上那一张张房契,有些惊讶的看向她。
“咱们的事情虽说陛下不追究了,但是我这心里总是不能安定。”齐文竹笑了笑。
“可能是我以己度人吧,便总是会把事情往坏的方向去想。”
“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挣下来的家当,我想献给陛下,只求一个安心。”
齐文礼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你阿姐我就不能有大方的一天啊?”齐文竹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没有,我只是有点惊讶,若是以前......”
“若是以前我定不会拿出来的,因为我知道有些东西就得死死的攥在自己的手里,才算自己的,那是我安身立命的底气。”
从小到大她能得到的东西太少太少了,所以长大之后便养成了个抠门的性子,只进不出。
或者有等价的利益做交换才行。
她叹了口气:“可能是年纪大了吧,想明白了一些,除了生死无大事。”
“我有留下足够咱们生活的钱财,至于日后檀儿再想要什么,她长大了自己也能去挣了。”
“我如今只想咱们大家都平平安安的,这便足够了。”
人在每一个生命阶段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但其实当年她那么拼命的想往上爬,想要握住权力,也不过是不想让自己与弟弟的声名掌控在他人的手中而己。
所求的也是一个平安。
当初她们的身份身不由己,不争便是死路一条。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如今既然有好好生活的路,她便不再去想那些艰难险阻的路了。
平安是福,她想要好好珍惜。
齐文礼目露动容:“阿姐,你变了好多。”
整个人都平和了下来,身上的那些戾气全都消失不见了。
“是好事儿,不是吗?”齐文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好了,咱们都要向前看。”
“我不能进宫面圣,这些东西便由你帮我转交给陛下吧,还有......”
她顿了一下:“顺便再替我向她道一声对不起。”
“当年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逃难分别之时,我说我们俩是朋友,可最终却是我先做下了对不起朋友的事情。”
“只不过当年身为敌对的两方,若是再来一次,我恐怕还是会做一样的决定。”
谁都不会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拿自己的性命,还有她所在乎的人的性命去赌的。
她赌不起,所以只能那么做了。
“当年的事?”齐文礼目露茫然。
齐文竹这才想起来,当年的那件事情除了她与萧肃知道她掺和在其中外,好像并没有别人知道。
于是她大致的给他解释了一番当年以人质要挟一事的起始。
“以当时的战局,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了,这算是个好法子,只是确实不太地道。”她轻声说道。
齐文礼不由怔在了原地,他想起当年那个提着剑朝他走来的少女。
当年阿姐与姐夫以她的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小姨的性命做要挟,最终也杀了她的亲人。
她当时到底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想法才会留下他的性命?
之后还待他那么好?
是不是......是不是她心里,其实也很在意他的?
他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了一跳,心脏不受控的剧烈跳动起来,雀跃的好似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新/完+本`神-站. ?最·新+章-节′更,新!快·
“阿礼?阿礼?!”
齐文竹说着说着见他半天不搭腔,不由提高了声音。
“啊?”齐文礼回过神来。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可是太热了?我们匆匆而来,还没去买冰,你若是觉得太热了的话,我待会就让人去买冰去。”齐文竹看他的脸色关切的问道。
其实她都觉得不怎么热了的,这夏天都马上快要过完了。
“没事,可能就是这会儿热而己,我待会把窗户打开透透风应该就好了,不必麻烦了。”齐文礼掩饰般的低下了头。
“既是如此,那这些东西我便替你带去面圣吧,阿姐说的话我一定也会转告给陛下的。”他把话题给拉了回来。
“若是陛下与你为难......”
“放心吧阿姐,陛下不会的。”齐文礼肯定的说道。
他想起来什么问道:“阿姐你这些年可有打听过姐夫的下落?”
齐文竹淡了脸色:“我与他夫妻缘尽,你也不用再称他为姐夫了。”
“好吧,那你可有打听过萧大哥的下落?”齐文礼见她脸色不太好看,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齐文竹摇了摇头:“我怕引人注目,这些年连门都很少出,白家人外出帮我管理铺子,我也都交代了要小心低调行事。”
“之前连你的下落都未曾打听到过,更何况是他了。”
对于萧肃,她们两人算是各取所需。
萧肃没把她当成过一家人对待,她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丈夫。
更不用说萧家的那一大家子了,在她还不是公主的时候,什么样的难听话都对她说过,什么样的下作事都做过。
后来她没计较,都算是她大度了。
城破之时,她自身难保,怎么可能还会管他们。
不过那人到底还是檀儿的生身父亲。
想到此处,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怎么?可是你有他的下落?”
“算有吧。”
齐文礼叹了口气:“当年是我为他收的尸。”
齐文竹愣在了原地,哪怕有所猜测,但是当真听到他的死讯时,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一瞬间的不适。
那毕竟是她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哪怕是同床异梦,但也是个相熟之人。
“我早该想到的,他是那场大战的主帅,谁都能逃,但他不行。”
而这个主帅的位置,是她一手把人给推上去的。
他的命,算是被她给葬送的。
再多的恩怨情仇,都随着生命的消逝而随之消散了。
“他的坟墓就在城外不远的一处山上,阿姐若是想看的话,可以带檀儿去看看他,无论如何,他也是檀儿的父亲。”齐文礼轻声说道。
齐文竹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艰涩:“我知道了。”
“那萧家的其他人?”
“父皇逃走前,为了泄愤有追杀过萧家人,萧家的大部分人都死在了当年城破之时,只留下了几个妇孺。”
“陛下宽仁,并没有赶尽杀绝,只是让她们去服劳役,劳役期满后便如正常百姓那般生活了,我后来没有过多关注,如今也不知道人在哪里了。”齐文礼解释道。
不光是萧家人,之前的皇室中人,还有叛乱的,陛下都没有赶尽杀绝,全都被押送去服劳役了。
用陛下的话说就是,一个个养得肥头大耳的,身体好得很,多好的劳力啊,杀了还·得收尸善后。
还不如押送去干活,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人各有命。”齐文竹只能这么说。
齐文竹空着手,有些浑浑噩噩的出了门。
她并没有想好要不要带白檀儿去祭拜萧肃,她需要时间好好的想一想。?¤微?趣.o小¤>说_网@×e ?>追!最$1新!章%[×节?))
齐文礼收拾好那一大堆东西,这才熄灯歇下。
但脑子里想着齐文竹说的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是会想起当年之事,想起李灵慧,想起她当初到底是何想法。
第二天肉眼可见的精神萎靡,憔悴了不少。
姐弟俩各有心事,一顿早饭吃的心不在焉的。
白檀儿瞧瞧这个再看看那个,实在是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首到齐文礼出了门,她都没有猜出个所以然来。
“娘,您和舅舅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都奇奇怪怪的?”白檀儿看着齐文礼离去的背影,转头看向一碗粥喝了快半个时辰的齐文竹。
齐文竹回过神来,放下勺子,看向女儿好奇的面庞,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是下定决心问道:“檀儿,你想不想去看看你的父亲?”
白檀儿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结结巴巴的说道:“娘......您......别吓我,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父亲跟舅舅一样,她都印象不深。
但是儿时的她也追问过母亲,她的爹在哪。
村子里的小孩人人都有爹有娘的,只有她是只有娘没有爹。
她看着坐在父亲肩膀的小孩时,也会羡慕,也会想象她的爹是个什么样子,又在哪里。
可是每次她问起,娘的心情就会变得不好,后来是首接跟她说,她爹己经死了,早就不在了。
她不知道是真死还是假死,但是她怕娘会生气,便也不敢再问了。
但今日母亲如此反常,却容不得她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