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吼,利爪拍在铁栏上溅起火星。
谢天机这才发现她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敌人的皮肉,而她却像是厌恶自己般,疯狂地用头撞击笼壁。
\"别怕......是我......\"他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星辰剑迸发的光芒震碎铁链的刹那,妖兽却如惊弓之鸟般窜出,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最终,是她力竭倒下的那一刻,谢天机才敢靠近。
他脱下外袍裹住她颤抖的身躯,发现她腹部有道可怖的灼伤,焦黑的皮肉下隐约可见暗紫色的纹路,那是被上古符咒灼烧的痕迹。
妖兽在他怀中瑟缩着,却仍固执地将脸别开,温热的泪水滴在他手腕,烫得他眼眶发红。
谢天机并没有把妗儿带回九嵕山,而是去了岷山,就是后来的岷山秘境。
岷山深处的竹屋内,药香终年萦绕。
谢天机用师父留下的秘法为她疗伤,看着那些狰狞的伤口在灵力滋养下逐渐愈合。
在给妗儿疗伤期间,妗儿仿佛久久没能从北海冰原的噩梦中走出来,甚至有时候很排斥谢天机……
有时候他试图触碰她,妗儿就会发出低低的呜咽,躲到床榻最角落。有次她突然发狂,利爪将他胸口抓出三道血痕,却在看见他流血的瞬间愣住,用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伤口,又突然呜咽着逃开。
半年后的某个清晨,谢天机在熬药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他转身看见身着明黄碎花裙的妗儿,正怯生生地绞着衣角,发间青玉胜在晨光中流转着熟悉的光芒。
\"大木桩子......\"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想吃糖炒栗子。\"
那一刻,谢天机手中的药罐差点跌落,滚烫的药汁溅在脚背,却不及眼眶的酸涩来得汹涌。
可平静的日子里总藏着暗流。
妗儿时常会对着窗外发呆,一坐就是整日。
有时她会突然扑进他怀里,死死攥着他的衣襟:\"如果有一天,我变成毛毛虫,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或是在月圆之夜,颤抖着问:\"我们会不会分开?你会不会离开我?\"
谢天机总是将她搂得紧紧的,听着她在怀中逐渐平稳的心跳,却不知她眼底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
离别的那一天,晨雾格外浓重。谢天机在枕边发现字条时,墨迹尚未干透。
\"我父亲以前是正道宗师,母亲是山里豹兽......\"
字迹工整得可怕,完全不像往日洒脱的笔锋,\"从小就在宗族里不被待见,所以很早就出门历练。能遇见你,我很开心,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走了,再见。\"
他疯了般在山中寻找,却只在断崖边拾到昨日给她戴在发间的玉兰,已经略有枯萎。上面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像极了她未说完的眼泪。
天璇殿内,谢天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举起茶壶倒茶,却因双手颤抖,茶水洒出大半,在案几上蜿蜒成暗红色的溪流。
汐音早已泣不成声,泪水浸湿了云渊的衣襟。
陈参商别过头去,用力擦拭眼角……
任平生收起折扇,罕见地沉默。
夙瑶抬手拭泪,玉胜在发间轻轻晃动,发出惨白的光辉。
唯有玄霜握紧剑柄,指节泛白。她突然想起昆仑典籍中关于西王母的记载,那些高高在上的威仪之下,原来藏着这样一段泣血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