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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四界联谊会再开幕

云谏衣襟上的粉光因为刚才的惊险操作和近距离“挑衅”绯烟而闪烁不定。他嘴角抽了抽,不再理会身后那团散发着怨念的,惊蛰剑再次加速,如同银色闪电般冲出了迷雾区,将一大片选手甩在了身后。

与此同时,变形术走秀的后台,却是一片鸡飞狗跳。

“我的参赛牌呢?!谁看见我的参赛牌了?!编号玄字柒叁玖的那个!”绯烟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堆满化妆用品、道具和奇装异服的巨大后台响起。她已经恢复了人形,一身火红的舞裙,衬得肌肤胜雪,但此刻那张明艳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怒火,九条尾巴烦躁地扫动着,把旁边一个挂满羽毛头饰的架子扫得东倒西歪。

她明明记得刚才换衣服前,把那个代表出场顺序、注入了一丝妖力的玉质参赛牌,好好地放在了自己的化妆台上!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后台的妖精、仙娥们被她吓得噤若寒蝉,纷纷摇头表示没看见。

绯烟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混乱的后台,最终,定格在化妆台角落。

那里,一架泛着冷光的微型轮椅安静地停着。轮椅上,粉雕玉琢的小燕昭,正慢条斯理地翻看着一本比他脸还大的棋谱。他小小的手指间,正捏着一枚温润的、刻着“玄字柒叁玖”的玉牌,玉牌末端,连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若游丝的天蚕银线。银线的另一端,则缠绕在轮椅扶手一个极其精巧的微型转轮机关上。

绯烟瞬间明白了!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漂亮的狐狸眼危险地眯起,居高临下地盯着小豆丁:“小鬼!你干的?!”

小燕昭抬起乌黑沉静的眼眸,平静地回视着绯烟快要喷火的眼睛,奶声奶气,吐字清晰:“昨日,东街棋馆,三局两胜。你,输我。” 他小小的手指点了点轮椅扶手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面静静躺着一张皱巴巴的、写着“欠替赛一次”并按着绯烟鲜红爪印的纸条。“今日,履约。”

“我…!”绯烟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昨天确实一时兴起跟这小鬼下了几盘棋,开始看他小让了几步,结果被这小鬼杀得片甲不留!输红了眼才签了那张破纸条!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小鬼的“履约”方式,是偷她的参赛牌,让她上不了台?!

“那是喝多了按着玩的!不算数!”绯烟试图耍赖,伸手就去抢玉牌。

小燕昭眼皮都没抬,捏着玉牌的小手指轻轻一动。轮椅扶手上的微型转轮“咔哒”一声轻响,那根天蚕银线瞬间收紧!玉牌“嗖”地一下,如同被无形的鱼竿拉起,灵活地绕了几个圈,精准地避开了绯烟的爪子,稳稳落入了小燕昭另一只摊开的小手中。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孩童身躯全然不符的、属于昔日战魂的精准掌控力。

“你——!”绯烟气得尾巴尖都冒出了火星。

“玄字柒叁玖!玄字柒叁玖绯烟选手准备!下一个就是你!快上场!”后台管事尖利的催促声响起。

“来了来了!”绯烟急得跳脚,狠狠瞪了一眼稳坐钓鱼台的小鬼,又看看那枚被他牢牢攥在手心的玉牌,再看看催促的管事。最终,她狐狸眼一眯,闪过一道狡黠的光,红唇勾起一抹恶狠狠的笑容。

“行!小鬼!你狠!姑奶奶认栽!”她猛地弯下腰,凑近小燕昭,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恶作剧般用力捏了捏他没什么肉的脸颊,留下两个淡淡的红印,“不过,想让姑奶奶替你上台?门儿都没有!” 她直起身,对着后台管事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管事!这儿!玄字柒叁玖在这儿!不过不是我!是他!” 她手指猛地指向轮椅上、正把玩着玉牌的小燕昭,“这位!人界代表!燕昭小公子!才是今天的正主!他准备了超级——精彩的变形术!保证惊掉你们下巴!快!带他上场!” 说完,她趁着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之际,九条尾巴一甩,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瞬间溜进了后台更深处的人群,消失不见。

只留下小燕昭独自坐在轮椅上,手里捏着那枚“玄字柒叁玖”的玉牌,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错愕?以及一丝被反将一军的无奈?

后台管事看着轮椅上那粉雕玉琢、气息微弱、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变形术的小娃娃,又看看空空如也的绯烟位置,再听听前台越来越急促的催促音乐,一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快!把这位…这位小公子推上去!”

于是,在万众瞩目、流光溢彩的主舞台上,在无数面巨大水镜的聚焦下,在所有观众期待的目光中……工作人员推着一架泛着冷光的微型轮椅,缓缓驶到了舞台中央。

轮椅上,坐着一个穿着淡青色小袍子、脸色苍白、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他手里捧着一本比他脸还大的古旧棋谱,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仿佛周围震耳欲聋的音乐、炫目的灯光、以及数万道好奇探究的目光都不存在。

整个会场,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呃…这位…这位是代表人类出赛的…燕昭…小公子?”明夷那带着迟疑和一丝荒谬感的解说声,通过镜面传来,打破了寂静,“他…他带来的变形术是…呃…静坐参禅?”

观众席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比刚才御剑赛更猛烈的、几乎要掀翻天地树顶棚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变形术?变个安静的美男子吗?”

“这小孩谁家的?走错片场了吧?”

“绯烟少主呢?我们要看九尾狐变!”

就在这满场的哄笑和质疑声中,轮椅上的小燕昭,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他没有看台下,也没有看水镜。那双乌黑沉静的眼眸,只是平静地望向了舞台前方,那片漂浮着金粉、盛开着灵昙花的虚空。

然后,在数万道目光的注视下,在明夷卡壳的解说中,在后台绯烟透过缝隙偷看的狡黠眼神里……

小燕昭合上了膝头的棋谱。

他小小的、没什么血色的手指,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带着某种玄奥韵律的速度,轻轻拂过轮椅扶手上一排极其隐蔽、如同星辰排列的微小凸起。

无声无息。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没有形态扭曲的变幻。

但舞台上方,那片原本只是飘散着金粉、点缀着灵昙花的虚空,骤然发生了变化!

无数细碎的、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的黑色光点,如同被无形的画笔点染,凭空浮现!它们并非静止,而是以惊人的速度移动、组合、构建!顷刻之间,一幅巨大无比的、由纯粹黑色星光勾勒出的立体棋盘,悬浮在了舞台正上方!

棋盘之上,纵横十九道,清晰无比。更令人震撼的是,那棋盘之上,并非空无一物!无数颗由光芒凝聚的黑白棋子,正按照某种深奥难解的棋局,在棋盘上自行移动、落子、厮杀!每一次落子,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如同玉石敲击的“叮咚”声,响彻全场!每一次棋路的绞杀,那由星光构成的棋子便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如同微型星辰的碰撞!

这不是简单的光影幻术!那棋盘上流转的,是真正的、带着棋道规则与空间奥义的强大力量!是意志与计算的具象化!

整个喧闹的会场,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哄笑、质疑、议论声戛然而止。

数万道目光,从最初的戏谑,到震惊,再到茫然,最后化为一片呆滞的空白。所有人都仰着头,张着嘴,如同仰望神迹般,看着头顶那幅无声演绎着浩瀚棋局的星光棋盘。

后台,正抱着一只烤鸡腿啃得满嘴油的阿吞,也看傻了。它绿豆小眼瞪得溜圆,嘴里的鸡骨头都忘了吐。它看看舞台上那安静坐在轮椅上的小豆丁,又看看头顶那恢弘的、让它脑子发晕的星光棋盘,再扭头看看旁边展台上,那堆砌如小山、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象征着各项赛事最高荣誉的——由最纯净灵晶、星辰金、甚至还有几块神玉打造的——华丽奖杯!

一股源自饕餮血脉深处的、对闪闪发光物体的强烈占有欲,混合着“那棋盘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诡异念头,瞬间冲垮了阿吞本就不多的理智。

“嗷!亮晶晶!好吃的!” 它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兴奋嚎叫,丢开啃了一半的鸡腿,圆滚滚的身体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惊人速度,化作一道油光锃亮的残影,猛地扑向了那堆璀璨的奖杯山!

“咔嚓!咔嚓!哗啦啦——!”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奖杯碰撞倒塌的声音瞬间响起!

解说台上,正沉浸在星光棋局的玄奥中、试图用他引以为傲的文采描述这一幕的明夷,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惊得猛地回神!他目光扫向奖杯展台,正好看见阿吞一口咬掉半个由星辰金打造、底座上刻着一行极其精致小字“《四界野获编》赞助纪念”的奖杯!那行小字,正是他呕心沥血、妥协后取的新书名!

“阿——吞——!!!” 明夷的尖啸再次撕裂了会场短暂的寂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绝望,饱含着对野蛮世界彻底的控诉和对书名最后尊严的扞卫,“住口!你这野蛮的饭桶!那是本座的书名!书名啊——!你连字都吃——!!!”

他的尖啸声,阿吞兴奋的咀嚼声,奖杯倒塌的哗啦声,星光棋子落子的叮咚声,以及数万观众终于回过神来的、更加混乱的惊呼声……交织在一起,彻底点燃了这千年一度、注定载入(明夷那本命运多舛的)史册的四界联谊盛会。

天地树顶,灵昙花依旧无声绽放,洒落着温柔的金粉,静静俯视着下方这片充满了烟火气、荒诞感与新生的热闹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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