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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范隐硬气的原因

沈重闻言,脸上那职业性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他赶忙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微@§趣?小¢{ˉ说?¨网}¨, (已~发|¥?布|/最1=\新&章2=$节?

“哎呀,范大人可真是会开玩笑。”

“下官与肖大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有什么理由要加害肖大人呢?”

范隐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似乎对沈重的辩解不置可否。

“谁知道呢?”

他慢悠悠地踱了一小步,目光似乎飘向了远方,又似乎锁定了沈重。

“但我仔细回想了一下。”

“你们北奇方面,为了将肖老前辈换回去,不惜动用了言冰芸这样的重要人物。”

“想来,必定是深深感念肖老前辈为你们北奇立下的汗马功劳,盼着他老人家回去重整旗鼓呢。”

沈重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连连点头。

“那是自然,肖大人乃我大奇国的柱石,我等自然是翘首以盼。”

范隐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眼神也锐利起来。

“可既然如此,为何那位名震北境的上杉虎大将军,却要冒着天大的风险,亲自越过边界,潜入我大庆境内,试图独自将肖老前辈‘迎’回呢?”

“这般行径,是不是恰恰说明,在你们北奇国内,真正希望肖老前辈安然回去的人,恐怕不多?”

范隐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盯着沈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就比如,您,沈大人。”

“或许,您并不希望肖老前辈回去,重新执掌锦衣卫的大权,与您沈大人分庭抗礼,甚至凌驾于您之上吧?”

沈重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僵硬无比,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他确实有过这方面的深层顾虑,肖恩的资历与手段,一旦回来,锦衣卫内部的权力格局必将重新洗牌。

但那僵硬仅仅持续了一息,他便迅速调整了表情,脸上重新堆砌起热络的笑容,甚至比先前还要热情几分。

“范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

“下官可是日夜盼着肖大人能够安然归来,好为我大奇国再添栋梁,再立新功啊!”

范隐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是吗?”

那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千斤巨石压在沈重的心头。

沈重感到自已的后背有些发凉,却只能硬着头皮,语气坚定地回答。

“当然。”

范隐轻轻“呵”了一声,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让沈重更加不安。

“可是,我不信。”

“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万一我前脚将肖老前辈交到沈大人您的手上,后脚肖老前辈就突然暴毙身亡。~g,g.d!b`o`o`k\.¢n*e_t^”

“然后,沈大人您再反手一指,污蔑是我们南庆使团在途中暗自动了手脚。”

“真要是发展到那一步,如今我们可是身处异国他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浑身是嘴,恐怕也说不清楚了。”

“这我们使团的成员若是受了些污蔑,倒还好说,忍一忍,或许也就过去了。”

“但若是因此,耽误了我们陛下交代下来的要务,无法顺利换回言冰芸言公子,以及司里里姑娘的弟弟,那可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的滔天大罪了。”

范隐语气一顿,目光扫过沈重那张努力维持着笑容的脸。

“为臣者,若是不能替君分忧,不能完成上面交代下来的差事,那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

“沈大人,您说,我这话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此刻的范隐,语气竟是难得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商量的意味,然而这番话听在沈重耳中,却比之前那些冷冰冰的“嗯”与“哼”更加让他坐立难安。

他宁愿范隐一直端着那高高在上的架子,自已最多也就是受点闲气,忍忍便过去了。

沈重感觉自已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却不得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声附和。

“的确是如此,范大人所言极是,极是啊。”

范隐见他附和,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既然沈大人也认为在下所言有理,那为了稳妥起见,不如就让肖老前辈继续由我们南庆使团看护。”

“这样,也算是防患于未然,免得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双方都不好交代,您说是不是?”

沈重还能说什么?

范隐这番话,句句不离“道理”,字字不离“稳妥”,实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根据他得到的情报,上衫虎前些日子的确是孤身潜入了南庆境内,目标直指肖恩。

结果,不知为何,上衫虎非但没能将肖恩带回,反而稀里糊涂地与一个叫燕小乙的南庆九品箭手火并,自身也受了不轻的伤,狼狈逃回。

当时沈重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还暗道可惜。

若是上衫虎真的成功劫走了肖恩,那便是公然劫掠南庆使团的重犯,南庆方面必定会借此大做文章,他沈重也能顺势将上衫虎的罪名彻底钉死。

劫杀使团,这等罪名,足以将已经被召回上京,孤立无援的上衫虎彻底扳倒。

结果,上衫虎损兵折将,只拼掉了一个南庆的九品箭手,灰头土脸地跑了回来。

真是废物一个。

这件事情,虽然暂时还定不了上杉虎谋反的罪名——毕竟,斩杀敌国一名九品箭神,往好了说也是功劳一件,往坏了说也是擅自行动的罪过,北奇朝堂对此也尚未有明确的定论。¤`*狐?恋}1)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2,节ea

但这桩事,却已然成了南庆拿捏北奇的又一个把柄。

南庆那边一直按兵不动,想来就是在等待范隐这次出使之后,再做定夺。

至于他沈重自已,确实没有派人去刺杀肖恩。

但问题在于,南庆那边似乎掌握了某些所谓的“证据”。

这种事情,本就对北奇国不利,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无关两国邦交的大局。

但也正因为无关大局,范隐若是存心使坏,硬要将这盆脏水分一瓢到他沈重头上,他也真是百口莫辩。

沈重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脑中念头急转,权衡利弊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那……好吧。”

“既然范大人坚持,那肖大人便暂时继续由贵使团看护。”

“一切,等到了上京城之后,我们再做商议。”

范隐听到沈重松口,脸上终于露出了此行以来第一个算得上是真正的笑容,尽管那笑容依旧带着几分疏离。

“如此甚好。”

“多谢沈大人的理解与体谅。”

沈重此刻只想尽快结束这场令人憋屈的对话,他勉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

“范大人,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我们是否可以启程了?”

“早一日抵达上京,也能早一日完成贵我双方人员的交接事宜,了却一桩大事。”

范隐却慢条斯理地摆了摆手,目光瞥向不远处依旧在大快朵颐的王七年与高达。

“沈大人莫急,得再稍候片刻。”

“我们使团的人,这午饭还没用完呢。”

“总得让人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不是?”

“等他们用膳完毕,我们即刻便可出发。”

沈重闻言,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心中暗骂,面上却只能挤出笑容。

“好的,范大人说的是。”

“那下官便先到关隘前方等候。”

“等贵使团用膳完毕,我们再一同启程。”

范隐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好。”

沈重如蒙大赦,再次对着范隐拱了拱手,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转过身,快步向着关隘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没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范隐那不紧不慢的声音。

“哦,对了,沈大人,还有一事。”

沈重脚步一顿,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他极不情愿地缓缓转过身,脸上重新挤出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都有些发飘。

“范大人……还有何吩咐?”

范隐施施然走到依旧气定神闲的肖恩旁边,伸手拍了拍肖恩的肩膀,那动作熟稔得仿佛多年老友。

“哎,沈大人你瞧瞧。”

“我把你们北奇的肖老前辈,照顾得如何?”

他上下打量着肖恩,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瞧这精神头,瞧这气色,膘肥体壮的,红光满面。”

“看着就像是能一拳打死一头壮牛的模样。”

范隐话锋一转,目光直视着沈重,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你们北奇交还给我南庆的言冰芸言公子,我不求你们能把他照顾得像肖老前辈这般壮壮实实的,也不奢求他身上能一根汗毛都不少,毕竟,人落在你们锦衣卫手里,总免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问些情报,这我都理解。”

“但是!”

范隐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从现在开始,从这一刻起,你们必须给我好生照看他!”

“有伤的,立刻给我治伤。没伤的,也得给我好酒好肉地养着!”

“这个要求,沈大人觉得,应该不算过分吧?”

沈重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言冰芸现在是何等模样,他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那可不仅仅是皮肉之苦那么简单。

但此刻,面对范隐那不容置喙的眼神,沈重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当然,当然不过分。”

范隐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中的寒意却未消散分毫。

“那就好。”

“若是等我接回言冰芸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有半分差池,或者让我知道,从今天起,你们锦衣卫的人还敢虐待他……”

范隐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语中的威胁,却让沈重感到一阵心悸。

“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要是等我接回言冰芸,发现在今天之后,他还受到你们虐待的话,我可是要发飙的。”

沈重心中叫苦不迭,额角已经隐隐渗出了冷汗,他连忙接口道。

“范大人尽管放心,当然,当然会好生照料!”

“从两国谈判达成协议的那一刻起,言公子便不再是我们锦衣卫的俘虏,而是我们北奇国用以交换的重要筹码。”

“我们自然会以礼相待,确保他安然无恙。”

范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希望沈大人能够说到做到。”

“好了,现在真的没什么事了。”

范隐挥了挥手,那姿态,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吩咐一个微不足道的内侍。

“你,可以先退下了。”

沈重只觉得胸中一股郁气翻腾,几欲破口大骂,但他最终还是强行压制了下去,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

“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沈重再也不敢停留,几乎是逃也似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囚车附近,向着远处的关隘疾行而去。

范隐与范贤等人,清晰地看到,沈重回到关隘前方后,立刻招来一名心腹手下,压低了声音,急促地吩咐了几句。

那名手下听令之后,脸上露出一丝惊疑,但还是不敢怠慢,躬身领命,随即匆匆忙忙地打马向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囚车旁,肖恩看着沈重那狼狈离去的背影,又瞅了瞅身边神色淡然的范隐,忍不住啧啧赞叹了一声。

“哎,真是想不到啊。”

“堂堂北奇锦衣卫镇抚使,手握生杀大权,平日里何等威风八面的人物,今日在你这么个黄口小儿面前,竟然被拿捏得死死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范隐闻言,瞥了肖恩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前辈过奖了。”

“并非晚辈有何通天手段,实在是如今的形势,对我们南庆更为有利罢了。”

“真正让沈重低头的,不是我范隐,而是他身后那个已经打不起第二场国战的北奇。”

范隐的目光悠远,似乎穿透了眼前的景象,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若非如此,以前辈您的经验,觉得他沈重,会对我们这般客气吗?”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

“国家强,则民气壮,行事方能挺直腰杆。”

“国若无恙,百姓方能安居乐业,不忧外辱。”

“反之,国家积弱,则民众在外交往,亦不免要受人欺凌,处处掣肘。”

“若是山河破碎,家国沦丧,那更是连立锥之地都难寻了。”

范隐最后总结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说到底,还是那句老话:落后,便要挨打。”

肖恩静静地听着,眼神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有落寞,有不甘,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是啊,小子,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岁月的沧桑。

“想当年,我大奇国虽不说能稳压你们南庆一头,但至少也能与你们分庭抗礼,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范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了几分。

“行了,前辈,好汉不提当年勇。”

“过去的辉煌也好,屈辱也罢,都已是过眼云烟。”

“您老人家,还是好好考虑一下眼下的处境吧。”

范隐的目光转向北方的天空,那里,是北奇的都城上京所在的方向。

“如何在即将到来的,风起云涌的北奇朝堂之上,为您自已,也为您看重的人,寻觅到一条真正的活路,这才是当务之急。”

肖恩闻言,沉默了片刻,眼中渐渐恢复了些许精光。

“小子,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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