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德的银刀划开少女腕脉时,刀刃与皮肤摩擦竟发出金石相击之声。?3~w′w·d~.¨c·o~m·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如蜜的黑色药汁,在瓷盘里自动分成泾渭分明的三股。
"川乌五分..."他蘸取第一股药液点在舌尖,喉头立刻泛起蛇胆般的苦味,"曼陀罗三钱..."第二股带着腐乳的咸腥,第三股刚接触空气就凝固成琥珀状的胶块。
解剖镜下的胶块内部布满蜂窝状结构,每个孔洞里都蜷缩着米粒大的白虫。当徐应德用骨针挑破胶膜时,虫体爆开的瞬间诊室内突然弥漫起浓郁的檀香味——这分明是保存完好的千年血竭才会散发的香气。
"不对..."他猛地抬头看向药柜最上层,"那罐龙血竭..."
原本存放名贵药材的紫檀匣子空空如也,匣底残留着几缕菌丝状的红色纤维。徐应德触碰菌丝的瞬间,整条右臂突然浮现出与少女相同的紫色斑纹,皮肤下传来细密的"沙沙"声,仿佛有无数虫卵在孵化。
药柜顶层的青瓷罐突然炸裂。′鸿?特¨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三十七种毒药材凌空悬浮,在艾草燃烧的烟气中组成旋转的太极图。川乌与半夏构成阴阳鱼眼,断肠草和雷公藤沿着卦象排列,每味药材都在高频震颤,将自身的毒性精华滴入下方铜盆。
"骨相嫁接。"张天师的声音从房梁传来。老道士倒悬的身影惊飞了檐角铜铃,道袍下摆垂落的符纸恰好落在少女眉心,"不是中毒,是有人用《青囊拆骨术》给她续命。"
徐应德这才注意到师父的异常——张天师的左手完全被某种菌丝包裹,真菌网络在皮下形成清晰的经脉图。当他掀开少女衣襟时,两人皮肤下的菌丝网络竟同时亮起荧光。
少女心口处,十二根新生的肋骨刺破皮肤。每根骨头上都刻着微小的篆文,组合起来正是《黄帝内经》中失传己久的"骨度篇"。最骇人的是这些骨头的质地——它们像活物般缓慢蠕动,骨缝间不断渗出带着药香的黏液。
"按住她的足三里!"张天师甩出三张符纸,黄纸接触少女皮肤的瞬间燃起绿色火焰。·y_u+e\d!u`y.e..+c?o.m/老道士枯瘦的手指按在少女天灵盖,指尖陷进颅骨半寸深,"骨咒己经侵入髓海..."
徐应德刚触到少女小腿,就感觉指腹下的胫骨在剧烈震颤。他扯开裤腿,只见皮肤下的骨头表面布满凸起的文字,正随着脉搏起伏变换内容:
"...寅时取尺泽...卯时刺涌泉..."
"...以医者枕骨为引..."
"...需未破身童女指骨三枚..."
这些不断重组的文字,赫然是某种邪恶的续命仪式流程。当第七根骨针从少女脊椎冒出时,徐应德腕间的沉香手串突然崩断。108颗刻着穴位名的珠子落地生根,瞬间长成三寸高的血色人参苗。
每株参苗的根系都缠绕着块碎骨。徐应德拾起最近的一块,发现骨面上刻着"灵台"二字——这正是他去年给巡抚公子针灸时失手扎错的穴位。
"你要用灵枢针?"张天师按住他颤抖的手。老道士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处己经真菌化的皮肤,"十九针齐出,你右手三根指骨会粉碎!"
少女突然悬浮而起,白发如蛛网般喷射,在诊室天花板结成巨大的经络图。她口中响起老者的吟诵:"...故医者之骨,可镇山河..."
徐应德的银针袋自动展开。十九根长短不一的骨针在掌心震颤,针尾的骷髅雕刻同时睁开了眼睛。最长的"大椎针"竟是用人脊椎骨磨制而成,中空的骨管里能看到暗红色的髓液在流动。
"第一针,神庭。"
针尖刺入少女印堂的瞬间,徐应德右手食指传来清晰的骨裂声。针尾骷髅喷出青烟,在空中凝结成华佗《青囊书》的残页影像。
"第六针,膻中。"
这次是中指骨折。少女胸口裂开的窟窿里飞出七只骨蝶,每只翅膀上都写着不同的死亡时辰。
"第十九针,涌泉。"
当最后一根针没入少女脚底,徐应德右手无名指扭曲成了诡异的角度。整个诊室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只有十九根骨针散发着幽绿的荧光,在虚空中组成完整的人体骨骼图。
断针的脆响中,少女脊椎射出一道青光。光束在药柜表面游走,三百六十五个药屉的铜环同时鸣响。当归屉对应髌骨,川芎屉对准尺骨,徐应德福至心灵地按《灵枢》骨度篇重新排列药柜。
当最后一味"龙骨"归位时,最底层的铁药箱轰然弹开。箱中那截莹白如玉的指骨浮空而起,骨面上用比发丝还细的金线刻着千字药方——那分明是华佗亲笔所书的《青囊经》正本!
指骨接触空气的刹那,整座医馆的木质结构长出艳红的血灵芝。张天师突然撕开道袍,露出胸腹部骇人的景象:他的皮肤下布满真菌网络,心脏位置赫然嵌着半截相同的指骨。
"三十年前..."老道士的每句话都带着菌丝颤音,"我在滇南苗寨...用这截指骨种出了第一朵血灵芝..."
少女突然停止抽搐。她睁开完全变成青色的眼睛,嘴角咧到耳根:"下一个轮到谁?张大夫?徐大夫?"声音却是八十岁老者的腔调。
窗外的暴雨声中,提灯笼的身影己逼近门廊。灯笼的光透过窗纸,在诊室地面投下十二具行走的骷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