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如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生来就压在了众生的背脊上...她们所作所为,索性空一场,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雨过天晴后,只剩下泥土的芳香和汇积而成的水洼。风清露冷,簌簌细雨打落一地的金桂,如秋日的雪一般,染得一隅绮丽宫景。
剪秋步履轻移,无息地走到宜修身边,一阵耳语。
“皇后娘娘,不出所料,甄答应去见了一趟皇上。”
宜修一脸兴味地挑了挑眉,问道:“哦?那结果如何?”
剪秋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她实属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对甄答应如此关注,这位一番忙活,却是什么也没捞着。主子的心思难猜,她只管听命行事。
剪秋毕恭毕敬地对皇后如是回答道:“事关前朝,哪是她一介女流能够随意改变。”
宜修素手执起一柄秋海棠,打量片刻,食指勾着雕莲银剪,“咔擦” 一声,多余的根茎落入银盘,发出脆响。
宜修对纯元的感情五味杂陈, 她恨其入骨,此生遗憾就是不能将纯元的尸骨从地底拖出来挫骨扬灰。
可一方面,她又不得不借助己故之人,来反复提醒皇上他对纯元深沉的爱意。
无论是她,还是乌拉那拉氏,都需要皇上时刻铭记这份深情。
帮皇上找替身,己经是这对夫妻特殊的相处默契。
从前有芳贵人,现在又有甄答应。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甄嬛虽然是目前为止与纯元最为肖像的人不假,但只要她们生不下孩子,宜修从不把这些替身放在心上。
只唯独当甄嬛胆大妄为地开始参与政务,向上狐媚谗言的那一刻起,她这个人,就理应消弭于世间。
她身为皇后,亦只行有辅佐之能,对于前朝之事,从来都是能避则避,不敢贸然参与。
皇后的一言一行本就代表着皇家的意见,皇上也不喜后宫干政,如今她不过是替皇上分忧,清君侧罢了。
她个甄嬛算什么东西,竟敢越俎代庖,更叫她心惊的是,皇上听从了她的意见。这意味着在皇上心中,甄嬛不再单单只是替身那么简单了,或许皇上也未曾察觉自己心意的变换。
天秤微妙的平衡就此打破,打那时起,甄嬛就成为了她心中久久无法拔除的一根刺。
今下后宫失衡,整个情形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幻,可宜修这颗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心,亦不曾改变。
曾经的禧嫔,不着文墨、不沾权柄,她便没那么迫切地想要除之。
可惜今时而非往日,禧妃撞在了她的枪口上;一个个来,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宜修将花枝插入青釉瓷瓶,再添上三两木桃、翦春罗点缀其间,她伸出葱白玉指,一边在金盆中盥手,一边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
“剪秋,甄答应惹出了舒痕胶一事,让端妃骤然失女,好不容易盼来的,转而又失去了,端妃想不开,旧疾复燃。这心病,还是需要心药医才是......”
主仆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一切竟在不言中。剪秋双手叠放胸前,将洁净软和的布巾奉上,又从食盒里端出新蒸的桂花糖糕,放在皇后跟前。
“是,奴婢定不辱使命,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