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有些焦烦又忧心,可别屋漏偏逢连夜雨,父亲那边生死难明,长姐这边又突生事端。
“我没事,快扶我起来,我要去求见皇上!”甄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纳出郁结在胸口的那口浊气。
“走吧。”
只求皇上能念及旧情,宽恕父亲。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边忽然阴蒙一片,乌云密拢聚厚,彷佛要将浩瀚苍穹吞噬其中,磅礴的秋雨倾盆而下。
“苏公公,劳烦你通禀一声。”
甄嬛眼睛有些微微泡肿,像是哭过了一声,声音还带着些瓮声。
“哎…何苦冒雨前来呢,小主。”
苏培盛摇了摇头,有些唏嘘。曾几何时风头正盛的菀嫔娘娘,如今成了一届罪臣之女,他心中不忍,领着主仆二人走到廊下暂避风雨。
“小主在此先躲躲雨,奴才这就进去禀告皇上。”
苏培盛推开了朱红威耸的宫门,向皇上禀告,甄答应在外求见一事。
“让她进来。”
胤禛皱着眉头,神情中带着些许不耐。肚子那么大还到处乱晃,也不见她关心关心腹中的皇嗣,甬道泥泞湿滑,竟冒雨来此。
裙裾在微风中轻轻飘拂,绣鞋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你怎么来了?”
胤禛的语气清冷又漠然,头也不抬地握着狼毛毫笔,大刀阔斧地挥洒着墨笔,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甄嬛苦涩地咽下心中的酸楚,唇周的沟壑凹陷,盈满了愁闷,皇上满心满眼都是瓜尔佳氏,她还有身孕,亦不见皇上半分怜惜。
她艰难地扶着肚子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甄嬛仰着脸,神情哀戚,下一秒眼睛就变得湿漉漉的,缀着泪,身体微微前倾,露出自己修长纤白的脖颈,态度谦卑又楚楚可怜。
“恳请皇上重审奴婢父亲一案,父亲一向忠心耿耿,绝不可能有忤逆皇上的心思,其中一定有所冤屈,求皇上莫信一面之词。”
空气流动的气场彷佛瞬间凝固,胤禛不悦地觑了甄嬛一眼,知她要说什么,可事情己盖以定论,怎容得她一介妃嫔质疑。
她是在怀疑他这个皇帝的决策吗?
“钱名世一事,你父亲的一言一行,朕都看在眼里,入狱前他当着朕的面,依旧言之凿凿地在替罪大恶极之人求情,毫无悔过之心。
你回吧,月份也大了,还是不要出来随意走动为好。”
胤禛目光如冷刃一般,居高临下地垂眼扫过地上的甄嬛,指节在檀木案桌上有序地轻轻叩响,言语间流露着不容置否的态度。
见皇上没有丝毫怜悯,甄嬛发疯似的扑向皇帝,死死拽住了皇袍的一角,泪水不觉糊了满脸,不复方才那柔弱凄清之美。
“皇上,求求您,看在曾经和奴婢的情意和相处时光的份上……”
眼看着皇上打算把她请出去,甄嬛顾不上那么多,膝盖处的布料磨得脏兮破败,前额抵在皇上的皂靴尖尖,十分卑微。
胤禛一时失察,桌上的宣纸被袖袍拂过,扬飞到甄嬛面前。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