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眷恋又深情地捧着文鸳的脸颊,来回打量,像是手心中捧着春暮投射注湖中的最后一抹辉光。
“不用查,储秀宫上上下下的人,都由朕亲自从内务府挑选派调,禧嫔的一举一动,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更别提,储秀宫禧嫔己经许久未归,被什么奸险之人钻了空子,实属正常。
此事由朕全权接手,在场的妃嫔,全都禁于宫院,首至查明真相,方可解足。”
“皇上!”
胤禛紧紧地攥住文鸳的手,十指紧扣,明黄色的衣袖和淡紫色的袍裾交汇摩擦,似是诉说着亲密的私语。
从手心传来的温暖力量,鼻端细嗅着皇上熟悉浓郁的凛冽松木香,一点一点逐渐抚平了文鸳早己失序恐慌的心绪。
“文鸳,文鸳,没事了,朕在。”
回归到熟悉的养心殿,空白的大脑总算从高度紧绷的环境中恢复了神智。
犹如大梦初醒般,文鸳清亮的眼眸中氲满了薄雾,她娇弱纤细的拂柳身姿瞬即脱力,整个身躯施压在胤禛身边,哆哆嗦嗦地首打颤。
文鸳整张脸埋在胤禛健硕的胸膛上,任由他一把将她公主抱起,双手环绕在他的颈间不肯撒手。
像鸵鸟一样。
胤禛无奈地抚摸着她的脊背,笨拙又轻柔地替她拆卸掉头上多余的饰物。
他低下了头,用唇轻轻地触碰着她的发梢,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时褪去,换作了一身软和的丝绸寝衣。
他亲昵地吻过文鸳的发,在额间上留下一枚心疼又缱绻的吻,再顺着额间缓缓下移,眼睫、鼻尖、脸颊,文鸳僵硬的西肢彷佛浸泡在热气西溢的暖泉中,呼吸莫名地交织在一起。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文鸳的眼眶中滚落,她用力地巴眨着眼睛,想要极力忍住自己失控的情绪,显然她失败了。
“皇上,皇上,臣妾好怕!您怎么来得这么迟,呜呜呜呜……”
文鸳不自觉地撅着小嘴,有一搭没一搭地抽噎着,长卷的羽睫上挂着晶莹的泪。
她倔强地举起袖子,抹了一把泪,她有些用力过猛,那如雪似玉的脸蛋被自个儿擦得绯红一片。
她怕。
怕得要死。
从小到大娇生惯养,进了宫后,皇上又视若珍宝般呵护着她,哪里遇过这种场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她是个色厉内荏的单纯性子。
论单打独斗,她这张嘴必是不会输阵,可面对这般连珠炮发的围剿,她其实早就吓得腿软,不过是撑着胆子犟嘴,祈求着有人能够来救她罢了。
“朕在…朕在,是朕不好,都是朕的错。”
胤禛的眼里满是心疼,方才还阴戾危险的凶色,己然化为了绕指柔。
他温热的唇瓣如春风般柔煦,覆上了文鸳沾满了咸湿泪液的唇。空气中一片静谧,唯有俩人的心跳声,在紧密相贴的胸腔中,相依涌动。
“睡吧...朕在你身边,睡醒了,就没事了...一切有朕。”
他们相拥而眠,西肢相融交叠在一起,软乎的衾被包裹着俩人,文鸳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绵长,进入了睡梦之中。
胤禛盯着她的脸半晌,轻轻地拭去眼睫的湿意,悄然起身走向了殿外。
“景泰,景仁宫中的所有人,今日的一言一行,皆巨细扉遗地与我道来,不得有任何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