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湛云走在回忆的碎片里，捡起了一角，那个画面是江晴雪撒娇，甜甜地喊他大师兄，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甚至能看出她拙劣的演技。

她脸上的笑并不是真心实意，一闪而过的幽深虽快，也被他捕捉到了。

江晴雪看叶祈的目光，并不是天真善良的，柔波下带着不屑与轻视。

看陆淮时带着若有若无的讨好，看赵漓元时，是十成十的轻蔑，看慕容爻时，有刻意的接近与提防。

宋湛云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尽然有这么多细节被他忽视，他的眼睛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蒙蔽，真相被完全隐藏，而展现在他面前的是那人想要他看见的。

为什么？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

过了半晌，宋湛云忽然记起一个细节，江晴雪每次接近他，总会刻意摇晃身上的钗环首饰。

只要声音一响，他的灵台就没有最初的那么清明，就连神识也混沌几分。

在此之前，他有几次是触碰到成婴的契机，可与江晴雪的关系越是亲密，他就越看不清自己的道心。

脑子里似乎只有一个指令：爱江晴雪，保护江晴雪，听江晴雪的话，最后为了她死。

怎么会？

宋湛云猛然惊醒，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浑身冷汗淋漓，脑海里一片空白，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这一年来，他就是带着这样的目标活着？浑浑噩噩，一步步沦落为江晴雪的傀儡？

呆了片刻，宋湛云跳下床，猛地灌了几大碗冷茶，诵了好几遍清心咒，灵台也越来越清明。

若不是叶祈将一丝天道的气韵赠予他，只怕会越发变本加厉，变成自己都憎恶的模样。

只是有一件事他想不通，江晴雪出身仙门世家，天资卓绝，如愿以偿拜入师尊门下，为何要对他及其他师兄使这种妖媚手段？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宋湛云从前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自幼就被当成下一任宗主培养，他的判断力、敏锐度、观察力都是在处理无数宗门琐事当中锻炼出来的。

只要他想弄清楚一件事，便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首到整件事水落石出。

打定主意，宋湛云利落地换上往日的少宗主服制，腕间绑上缎带，他心头突然明亮起来，就像蒙住眼睛的白纱被撤去，看清了事实的真相。

这边，宋湛云认真调查起与江晴雪有关的一切，而江晴雪本人龟缩在洞府内，与体内神识对抗。

“别白费力气了，你抢不过我！”

江晴雪极力控制自己的腰身，不让她站起来。识海里冒出一个模糊的虚影，试图抵抗她神魂的压迫。

若不是叶祈沾染了天道的因果，趁她神魂不稳的间隙间，江晴雪本尊的神识也不会苏醒。

可恶的叶祈！

她双手不断在胸前结印，周身红芒闪烁，不断攻击识海里那道本就孱弱的神识。

半个时辰过后，她面容苍白，吐出一口鲜血，唇瓣上沾染了艳丽的血色，眼神迷离中带着一丝嗜血的冷意，周身的气场如毒舌缠绕，令人不寒而栗。

只要结丹，她的力量就会恢复大半，彻底掌握这具肉身。

叶祈，此仇我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