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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你们删的是名字,我留下的是命

天亮前的空气,像是某种倒计时完成前的真空。D我`?(的D¥书?城:?? *最|:新ˉ·μ章]节o?更^新.&?快°?¥城市的噪音尚未苏醒,我们披着风,走在回音者基地通往城郊废楼的小路上。那是一条不在地图上的小径,穿过堆满钢铁垃圾的空场,越过被人遗弃的厂房残骸,在城市信息系统的盲区里,我们要完成最后一件事。

这座废楼,是我们在南境最早的活动据点。最初,它只是个避风藏身的地方,后来成了回音者的第一间离线服务器中心。如今,它将见证编号者信息存储图像的“最终留存”。

我和阿妹手提两台旧投影仪,背包里塞满了画框和图像磁盘。楼道上满是掉落的砖灰和塑料风扇的残骸,我们踩过那些岁月留下的碎片,一层一层地往上爬。

“你确定选这栋楼?”阿妹喘着气,额头渗出细汗。

“这栋楼没有摄像头,没有基站,不属于任何一家公司。”我停在顶层,缓缓推开屋顶那道破旧的铁门,“而且,早在三年前,就有第一个编号者在这栋楼里,烧掉了他的身份证。”

风从破门灌入,我们走上屋顶。晨曦之光刚好掠过对面旧城工地的吊塔,把我们身影拖得很长很长。?k,s·w·x*s_./o?r.g^我们找到那面最完整的墙——一面朝向城市主干道的灰白水泥墙,没有标志、没有裂纹、没有历史,干净得像等着被谁写下一笔的纸张。

我从背包里拿出画框,一块块打开。

那是我们在“放弃编号计划”中植入视觉病毒图像前所备份的实物图稿——每一个图像,都是编号者的生命摘要,缩成一张张肉眼难解的抽象图案。图像右下角,有一个手写的签名和一句话。

第一幅画:

图案像被水浸泡后的白炽灯泡,背景是淡青色的纸纹,左上角写着编号q-w142,江明亮。

手写字:“我没疯。”

我轻轻将它贴上墙,用透明喷胶封死。接着是第二幅、第三幅……直到第十张。

阿妹走过来,手里捧着一张特别大的图像,通体墨黑,中心像是一双紧闭的眼。她抬头望着我。

“这张是叶星的。”她低声说。

我接过,没说话。用钉枪把它钉上墙,位置在最中央。

就在我们做完这件事的同时,第一缕晨光穿透楼群,斜斜洒在图像墙上。墙上的颜色忽明忽暗,像是在城市光波频率里跳动的心电图。e=卡1)卡?小~>1说_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好了。”我说,“现在让他们来删。”

阿妹看着我,眼里有一层不肯散去的热。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你说过的话吗?”

“我说什么了?”我问。

“你说你想成为一面镜子,照见那些快被看不见的人。”

我点点头。

“现在他们被照见了。”我说,“虽然只是一瞬。”

我们开始下楼。

而就在我们走到一层时,外面已传来不止一人的脚步声。

是有人来了。

我本以为至少要几天,才会有人注意到这座废楼发生的变化。但现实像是比我们更迫不及待地想见证这最后的反击——人群源源不断从城郊路口拐入,从废弃厂房后绕来,三三两两,有老人、有中年人、甚至还有小孩。最前排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穿着校服,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出来的图像。

“是这栋楼吗?”他小声问另一个人。

“他们说编号者的墙就在这儿。”

“我爸被编号的时候,我还不懂什么叫‘不可申诉’。现在我想知道,他还在不在这面墙上。”

很快,人群在废楼周围聚起,更多人走入大门、上楼、登顶。他们站在图像墙下,仰望那一幅幅无法被理解的图,仿佛在阅读一场跨越系统、压迫、审查和生命的隐语。

一个女孩站在中央那张叶星的图前,掏出记事本,认真抄下了图上的手写话:

“实名,是因为我厌倦了匿名。”

突然,有人带头写下自己的编号。

他用记号笔在墙角空白处写下:

q-w142,江明亮。

然后停顿一下,又写上:

“我没疯。”

那一刻,我眼眶酸得发痛。

接着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也开始写,有人写下编号,也有人只写了名字,有人写下他们被删除的原因,有人写下他们在网络上曾用的最后一句话。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整面墙很快被密密麻麻的笔迹覆盖。墙不再是那十几张图像的载体,而变成了城市记忆的一面碑。

有人哭着喊:“我妈说那天政府没有抓我爸,只是系统把他列入了‘敏感人员’,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我爸是修电梯的!他连微博都没有!”

还有人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哥……他就写了一个段子……然后就没学校收他了!他说他没有犯法!他只是……只是说了一句笑话!”

我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切。

没有麦克风,没有扩音器,甚至没有媒体。可这些人的声音,比任何审讯室里的申诉,都更清晰、更真实、更有力量。

上午十点,城市网络迎来编号屏蔽系统的正式上线。

主干通信平台的更新记录只有一句话:“对异常编号进行系统优化。”

而在那一刻,全国所有平台都自动清除编号内容,替换为乱码。人们眼中的编号消失了,名字不再被系统承认,连讨论都被判定为“系统误差”。

但那堵墙上,编号者的图像还在,名字还在,哭声、笔迹、鲜红的印记还在。

我们坐在墙下,身边围绕着越来越多不肯沉默的人。

这是编号者最后的保留地,是他们名字被删之前,用尽全部力气抓住的一面命墙。

城市风起,阳光洒下,我抬起头,看着墙上那句话:

“你们删的是名字,我留下的是命。”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我们为什么而斗争。

不是因为我们想要一个世界记得所有人,而是为了让这个世界不再那么轻易地忘记。

编号者不是为了证明存在才反抗,而是为了不再被当作不存在。

——“我叫净空。我是q-s001。”

——“你删不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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